樂文謙瞧了這胖子一眼,這胖子倒是有些想法,不過看其臉色卻也知道對方愈發不服。淡淡一笑:“幾位可看到了官文?”
四大管事同時一愣,不知樂文謙此話何意:“看到了。”卻也乖巧的回答道。
“官文可寫了本官赴宴的時間?”
“沒有。可是……”
“官文乃是官府發出,為民當聽從官府調令,本官令人等去往太白居等候等候便是,難道幾位要抗拒不從?亦或者說是你們身後那幾位老爺抗拒不從,目無朝廷?”樂文謙說的十分隨意,似乎在說一件被認為是公理的事情。
此話一出,四大管事麵色大變。如果說之前樂文謙嚴辭淩厲,但卻是對崔管事而言,他們還沒有幾分畏懼,但此時事情扯到他們的頭上不免慌了。自古民不與官鬥,雖然他們勢力龐大,但是一旦官府發難,他們根本沒什麼抵抗之力,大明開國之時沈萬三富可敵國,但一夜之間傾家蕩產,這是每個商人都知曉的事兒。若是官府拿捏一個名義對付自己等人,縱然事後證明官府乃是有意刁難,那又如何?官家耗得起,商人耗不起啊!況且他們不過是一個管事,若是無故給東家生出這些麻煩,令東家蒙受損失,他們那裏還有立身之地?
想到這裏,汗水不由涔涔而下,不過就此屈服,四人卻也不肯,忍不住想要有所挽救:“大人,說話是要講證據的,我等不過是邀請大人前去赴宴罷了,大人何以說我等目無朝廷?這等名頭胡亂蓋在我等頭上,不免令人不服。若是傳了出去,大人隨意陷害忠良,隻怕對大人名聲有毀。”
幾人臉色落在樂文謙眼中,哪裏還不知道此刻這幾人已然是外強中幹,色厲內荏?
樂文謙淡淡一笑:“本關有令,亦下達了官文,令各位商戶在太白居等候,若是不尊則是抵抗官府。現今本大人公事在身,你等攔阻於我,又誣陷本關不將縣令大人,縣丞大人放在眼中,當眾挑撥毀壞縣令大人,縣丞大人聲譽,妖言惑眾,還不是目無官府?”
“再者,爾等自言良民,古語雲,無奸不商!既然幾位自稱是良民,本官倒是要好好查查帳,看看你們是何等良民?當然,如若你們真是良民,本官自然會對你們良善之舉大肆宣揚,令衙役諸多關照,若有作奸犯科者於貴店鋪中搗亂,必然嚴厲懲治?爾等良民覺得如何?”
四大管事麵色劇變!這番話已經近乎威脅了。查帳?無奸不商,隻要查沒查不出問題的,而且樂文謙所說的多多關照,避免作奸犯科之人搗亂,隻怕這些衙役才是真正搗亂的吧?為商者,首患非客人不至,而患買賣環境不穩。兵荒馬亂最是阻遏商業發展,若是衙役經常在店鋪中,誰還敢去他們商鋪?
這完全是無賴的手段的,但是卻不得不說這是最有效的威脅。如果說之前四個管事還想有所挽救,但聽得樂文謙這赤裸裸的威脅,再不敢多言,生恐再說錯什麼,樂文謙真的令衙役來查帳,那對自家商鋪可是極大的損害。一時間,四人無力的瞧著高高在上的樂文謙,頭緩緩垂下頭去。那崔管事更是驚懼!
無賴嗎?樂文謙淡淡一笑,權力之運用,沒有什麼確定的方式,而存乎一心!和這四人扯皮這麼一陣,樂文謙頓覺無趣,不過是些小人物罷了:“酒水記在本公子賬上,日後樂某自去拜訪諸位老爺。”大棒過後總要加一個甜棗,逼迫人不能太狠了,樂文謙說罷,扯了扯韁繩,調轉馬頭,便欲再次離開。
“樂公子且慢!”
樂文謙心頭有氣,莫不是那四個管事還不服?卻聽的聲音尖細,似是女子,回過頭來卻見識五夫人夜鶯兒追了出來,那四個管事倒是一個個麵如土色,臉色難看。
樂文謙隻得下馬:“不知五夫人尋文謙何事?”本來樂文謙該自稱卑職,但樂文謙很不喜歡卑職這個稱呼,便用自己的名字代替了。
夜鶯兒瞧著樂文謙淡然臉色,一副生人勿進模樣,她卻偏偏覺得樂文謙這般模樣極是灑脫。才子心高氣傲,恃才傲物,無才如何傲?具有真正才華的才子,這樣的人就是要傲些的。她卻不知樂文謙性情淡淡,並非傲氣。
剛才樂文謙訓斥這幾個管事的時候夜鶯兒就在一旁瞧著,結合著腦海中談笑間教訓那幾個驕狂書生的場景,隨後那幾個書生竟不敢見樂文謙而狼狽從側門逃走,想到得意處,臉上不由浮起迷醉的酡紅。縱是那滿腹詩書令老爺都生忌的書生,還是這滿身銅臭,精明算計的商人,在樂公子這裏都討不得好去!想到這裏,不由感到一陣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