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癩皮狗,你想要什麼?你為什麼來了?來嚇唬人嗎?我不怕你,你在我周圍轉悠,就像神父牛棚裏的牛糞一樣。大概你還想誘惑我,是吧?教唆我犯罪,對著我耳朵悄悄地說壞話,挑撥起情欲,對嗎?你也許還盤算著要調教我,讓我用拳頭打仆人腦袋,像豬一樣酗酒,調戲農莊上的村姑,還有什麼?喂,我怎麼才能做到這一切呢?
你一定認為,你已經用你的毛爪子把我抓住了,把鎖鏈套在我脖子上了,跑不了了,是嗎?哎呀,不是太快了嗎?
你又不是一隻燕子,我也不是一隻草雞。沒有你我也能夠犯罪,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用不著你來誘惑,你這個汙穢的畜生,就是嘛!沒有你我也犯罪,你拿我怎麼辦?對於這些罪孽,我們的主甚至連手也不願意揮一下。哼,你還想迫使我感到絕望,還想命令我懷疑上帝,還想嚇唬我,讓我蒙受恥辱——是啊,我承認,你要把我當戰利品,像盤子裏的炸肉排一樣。可是你試試呀,你隻要考驗我一下就行,我,路德博士,馬丁·路德,你試一試讓我陷入絕望,或者恐懼,或者恥辱。上帝是堅固的堡壘。我就在這堡壘裏保持穩坐,你想幹什麼就幹吧,還有什麼罪行嗎?
我覺得可笑,上帝覺得可笑,我和他都會笑一陣的,就是這樣。我是在這裏麵的,雙腳紮了根,你明白嗎?你推不動我。那你還不快滾,還要什麼,還有什麼可幹?這兒沒你的事,跟你沒關係,你可以賴在這兒到世界末日。你到底等什麼呀?我告訴你,別浪費時間,去找意誌薄弱的人吧,路德博士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走錯了路,滾吧,我說!
你怎麼還在這兒呢?瞪著眼睛,不說話,怎麼回事?
變成啞巴啦?你不說話,大概想用沉默來打敗我,甭想!
我也會沉默,要是想沉默,比你更沉默。現在是不想。你盯著我,不說話;盯著看,不說話。
怎麼,你變成了一條魚?一個雕像?滾,滾,我要生氣了。嘿,我知道怎麼回事了,你等著我發火,你想著上帝會把憤怒當成罪惡。你這個愚蠢念頭,太可笑了,你根本不知道,對魔鬼的義憤在審判的時候會變成黃金?
不過,如果你願意,咱們可以談談,反正我不在乎和誰談話,我說,可以和上帝談,也可以和小鬼談,隻不過不知道該跟你談什麼。你害怕桌子上的牌了嗎?你這個收破爛的,你知道這是什麼嗎?是經書,聖經,是我們對付你的咒語、你的胡言亂語的護身符,你瞧,你瞧Ⅱ阿,啊哈,我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你是知道的,現在全體人民都閱讀聖經了,你害怕這樣的局麵,對不對?你恨得牙根癢癢,憤怒,你說,你說,你這個歪鼻子的,現在怎麼辦?
是啊,人人都讀經,人人都認識真理,連小孩子,打短工的,隻要認字,就會知道一切,而你呢?你要藏到哪兒去?
還有你的謊話,你的異端邪說?我明白你在幹什麼,這兒讓你骨頭疼,你這個壞包兒,你想使壞,搗亂,妨礙大家聽取上帝的話。可是我一點也不擔心,聖經是給人民看的,給一切人,你就是氣炸了,聖經也……
“我們的父,你在天上,遵從你的名……”
怎麼?你怎麼還不逃走?連十字架也不理睬?滾吧,你這個撒旦!沒事了嗎?可是,你的胃裏還在翻騰,你別說沒事,你已經氣短了,你嘴臉不動,我承認,可是這十字架讓你五內俱焚,不是嗎?但是,你不能指望路德博士的寬恕,連對人都沒有寬恕,何況對你這個巫婆們的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