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李維正正背著手欣賞牆上的字畫,身後忽然傳來重重一聲咳嗽,李縣丞邁著方步走了進來,李維正上前一步拱手施禮道:“打擾二叔休息了。”
“賢侄,唉!想著大哥受苦,二叔也是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啊!”李縣丞一邊說,一邊偷眼在四周掃描,三千貫錢可不是小數字,至少要一個箱子才裝得下,可李維正似乎什麼都沒帶來,李縣丞心中疑惑,便問道:“賢侄這麼晚來有事嗎?”
“我有一件學問之事不明,特來請教。”
李縣丞的臉頓時沉了下來,半夜三更把自己叫醒竟是來消遣,他抑製不住內心的怒火,怒斥道:“你竟敢來耍我,當真是不想幹了嗎?”
“不敢,我確實有一事不明,特來求教二叔。”李維正不慌不忙地說道。
李縣丞強壓怒火道:“什麼事?”
“我是為二叔送我那副畫而特來求教。”李維正背著手淡淡一笑道:“我想問一問,二叔的畫叫‘千裏江山、明月初升’,我就不明白了,這千裏江山是何意,這個‘明初’是指哪個‘明初’,這個‘升’又是指哪一個‘升’?”
李維正目光微冷,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千裏江山,明初之僧’,他那幅畫裏就是這個意思,影射當今皇上,其實這種事情就和後世的色情法線頗為相似,若兩口子躲在被窩裏看看黃片三級之類的也沒有什麼,合情合法,可如果頭腦一發熱,把黃片給了狐朋狗友共娛,那就是違法了,所以李縣丞就算關著門畫朱元璋的春宮也無妨,關鍵是他傳播了出去,而且還以此牟利。
‘嗡!’地一下,李縣丞的腦袋炸開了,冷汗頓時濕透了他的背心,他知道自己竟一時不慎,鑄下大禍了,若李維正將那副畫送出去,他李淼必將被滿門抄斬,當今皇上對極為忌諱一些字眼,如‘升’就是影射他從前的‘僧’,再聯係到‘千裏江山’和‘明初’字,那意思就更確切了,杭州教授徐一夔曾上賀表,有‘光天之下,天生聖人,為世作則’等語,觸怒了皇上,便被砍了腦袋,這副畫原本是他自娛自樂,一時忘了,竟送給了李維正,卻沒想到竟留下了禍根,尤其這幾年大案不斷,皇上對官員殺戮極狠,如果他把這幅畫告發,那自己
李縣丞仿佛看見自己被殺頭時的情形,他駭得渾身發抖,指著李維正顫聲問道:“那你想怎麼樣?”
“很簡單,立刻放了我父親,再把三千貫錢還回來,我就當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李縣丞臉一陣紅一陣白,他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極不甘心地道:“錢我可以還你,但你父親是張知縣抓的,我也沒有辦法。”
“有沒有辦法是你的事,我就不相信你手中沒有他的把柄,一句話,明天中午之前不放人,我就去鳳陽告錦衣衛,連同你們的貪瀆一並告發。”
李縣丞臉色霎時慘白,李維正瞥了他一眼,又冷冷道:“當然,你們還可以把我殺掉,斬草除根,但我既然敢來,自然就有所準備,畫我已托給了可靠的人,隻要我出事,執畫之人就會立即上告,其中的利弊二叔自己好好衡量一下吧!隻要不逼人太甚,咱們自然相安無事。”
李縣丞沉思良久,他當然明白其中的利弊,如果李維正上告,不僅是影射之案,而且他們這些年的貪瀆就將一一曝露,他們誰都活不了,若與張知縣商量,張知縣必然會主張殺了李維正,李維正死了他張知縣當然無事,可自己的影射案怎麼辦?當然,錦衣衛或許不會把這幅畫放在心上,可他敢冒這個險麼?李縣丞權衡了一番利弊,最後他一咬牙,也罷,就把上次的錢分一點給張知縣,實在不行就做些別的妥協,先了結此案,解了燃眉之急再說,至於這個李維正,以後再慢慢收拾他。
“好吧!我一切都答應你,不過那幅畫,你要還我。”
“二叔的畫既然已經送我,又怎好再要回去,我不是說過了嗎?那幅畫我可要作為傳家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