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順風(3 / 3)

“嗚——”車啟動了,我望著車上多彩的華燈,心如潮湧;別了魯山,家鄉的車站,你就給我多思的腦海裏烙上這樣的印痕嗎?

碼穩貨物,沒待喘過一口氣,我們就急忙把半箱葡萄送到行李員麵前。精瘦的中年漢子,目光裏透著狡黠和奸詐,他捧著葡萄,像野獸輕易撿到獵物一般,笑眯眯地走進了乘務房。我們長出了一口氣。

車在運行,我們在悶熱的行李車內昏昏欲睡。窗外深邃迷亂的曠野,閃幻著一個混沌的世界,恍惚中我猛然被人推醒,我揉巴著惺忪的睡眼,意識到了麻煩事又要臨頭。“走走,到前邊客廂裏去,行李車不準坐人。”行李員板著麵孔吆喝。我忙上前盡撿好聽的說:“同誌,我們隨貨走吧,您多關照。”

“少囉嗦,這是規定。”這時我才看清他那貪婪的眼裏射出生硬的光,心想,“這家夥胃口好大呀!”

不是在這窩囊的情況下,能把他揍成一堆爛泥,就憑我們的力氣。然而我想起了姓候的話,不得不從腰中摳出十元票子遞上:“老兄行個方便吧!”瘦鬼的目光緊隨著我晃蕩的手移動,“這……,好說好說。”夜幕掩蓋下的角落裏又一筆交換曝光。“劃算,畢竟不是搭老婆貼孩子的事體。”我想。

行李員欲走又轉身對我說:"把貨物整整,睡舒服些,遠著哩。”我似是感激地點點頭。忽地瞥見了他胸前的牌號,可惜沒有看清字碼,一路上再沒差錯。感謝你了,人民的行李員!

車至襄樊終點,已是天亮時分。我們唯恐貨箱有損,就自卸起來,蹲在一旁的裝卸工抽著煙卷不時向我們指指點點。卸貨在板車上立即被拖走,我們也隨即追到庫房。一個耐看的女人在登記貨物,問別人才知道她就是專管中轉發運的,我們忙上前和她攀話:“同誌,我們這鮮貨能不能趕前?”

“先到的還發不完。”話裏透著清高。

“能待多時?”

“說不準。”不耐煩了。

我們盤算,再也不能等下去了。瞅準時機,在貨房的一個角落裏,我們堵住了清高的女子,“同誌,搞點葡萄回家嚐嚐鮮。”

“這……”女人心有所動。

“自家地裏產的,好大好甜呢。”表弟說著在一旁撿了一個廢紙盒,裝了幾斤葡萄遞過去。俊女人媚眼舒展了,當即答應幫忙,保證中午一定發走。阿門,我們真想給這姑娘一個響吻!

中午,我們終於又踏上了列車。

車上又是一個年輕娘們,態度蠻和氣,幾斤葡萄就引逗她和我熱熱乎乎聊一程,一路順風。

車道荊門車站,我們忙著搶卸,一會兒就累得渾身冒汗。剛直起身,就見十幾個婆娘圍上來,“卸車費,每件一塊。”我驚愕,貨物發至荊門,我們本可以不費任何力氣即可提貨,車我們卸了反而還得出卸車費,我和她們辯。說話間有人發現是鮮葡萄,十幾個婆娘像貓見了腥魚,蜂湧圍住扣拉搶拽,一下子亂了起來。是非之地不可多呆,慌亂中我叫過兩輛人力車,匆匆裝上了貨,甩下票子惶然逃離。

路上人力車告知:“這一群臭娘們是荊門車站上的家屬,為了照顧她們,站上讓她們當裝卸工,力沒出一把,盡幹些偷搶的營生。”

“屁臊屎臭事都叫我們撞上了,活見鬼!”表弟哭笑不得地搖頭。

到荊門水果市場卸下貨,天又拉拉地下起雨來。我望著茫茫的天空,這雨很有來頭,一時半刻怕是停不下來,不禁悵然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