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遍的欣賞具有原初性。它是觀者與作品之間是否能夠溝通,是否能夠親切交流,靈魂是否能夠融合的直觀印象。“夢回湘西”攝影展所透析和散發的藝術魅力,與田永安先生的文學作品一樣,是能夠親近我靈魂的東西。因此,我又看了一遍。
第二遍,我請了資深的繪畫藝術工作者秦冰先生為我講解。他從美術繪畫的專業角度針對每幅作品的主題、光色運用、鏡頭語言的表達與處理,線條、景物構架、取景角度、對比、留白、靜動虛實的融合、趣味性、生活性等多方麵為我打開可視角欣賞的另一扇窗戶。我明白了攝影不是自然景物的複製,不是“照相”,它的藝術魅力蘊涵在攝影者心靈之中,體現著攝影者綜合的藝術素養。透過影展,我感覺到田永安先生所儲備的藝術素養與深厚的藝術積澱,絕非一朝一夕所為。
不過,一切藝術都存在於感覺和心情的直接性之中。當攝影展為我提供了一種新的感覺時,也為我開啟了一個新的卻永存的世界。世上萬事萬物,等待著我們以個體的心靈去發現和欣賞,與繁花盛開相比,戈壁灘上一株狂風中的小草,也期待著我們的鏡頭去表達它的無助與孱弱,堅韌與剛強。我有理由相信,美是特殊的、個性的。天地中唯有極少的某個個體,才會對此苦苦相戀,依依不舍,魂牽夢繞而終生追求。相對於繁花,那個表現小草的攝影者更擁有享受美的特權,是小草真正的知音,那個美的世界是屬於他的。
“夢回湘西”攝影展劃過的美的痕跡,理應屬於田永安先生,更屬於這個專題影展所有的組織者與參觀者。我相信所有參觀的朋友,心裏都有自己的“哈姆雷特”,有自己獨特的審美視角和高超的表達方式。
因為,美是共同的,所不同的是每個人對於美的感悟。
畫裏畫外都是詩
——觀田永安“夢回湘西”攝影展有感
丁梅榮
歲月如白駒過隙,這“白駒”一躍,2002年的三百多個日子又悄悄溜走了。年終之際,手中腦裏皆是一片空白,突然感到無限的虛空與勞累。
“丁老師,周六上午能否賞光來看看我的攝影展?”是朋友田永安那滿蘊真誠與謙和的聲音。每次聽到他叫“丁老師”就覺得格外好笑,其實我們同年,而他總是像一個小學生一樣,把每一位朋友捧在手上、放在心裏,讓人感受到一種濃濃的溫情與真誠。
他是我在2000年青銅峽市文聯的一次采風活動中結識的文友,中等身材,一張白皙的娃娃臉上總盛滿著笑意,如果開心地笑起來,還會綻開兩個很分明的圓圓的酒窩,說起話、做起事來顯得沉穩幹練卻又不失幽默與風趣。
永安不但才華橫溢,寫一手漂亮的抒情散文,而且書法作品在全國屢屢獲獎,我們受益最多的,還是他的攝影技術——每次活動,他都跑前跑後地為大家照相,然後再自費衝印出來,認真地寄給每個人。他不乏活潑與開朗,但說話做事一向很注意分寸,是一個很具親和力和自製力的小夥子。
對他的了解可以說也就限於此吧,平時大家各自忙著自己的工作與生活,也沒什麼機會相聚,隻是互相關注著各自發表的作品,了解著大家對生命的感知和生活情趣。要說他的攝影作品,還真沒有見識過。這次攝影展是他“湘西之行”帶回來的一個“夢”。我還是很珍惜這次年終的聚會。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青銅峽市文藝界的精英都欣然前往:市文聯主席丁宏山、書協主席秦冰、伶牙俐齒性格直爽的蘭淑芳大姐,近兩年來大名時時見於報端的“包大作家”(大家在一起時常這樣開他玩笑)——包作軍,平和沉靜的蔡琴大姐,隨和善良的李翔大姐,“聽見花開的聲音”的詩人黃曉寧……這是青銅峽一幫不甘寂寞的“寂寞者”,大家心中都還滿懷著對文學對藝術的那份執著與熱愛,平時隻是與常人一般忙碌在各自的崗位上,而在夜深人靜之時,靜靜在心中最聖潔的一角默默耕耘著自己的那塊“一畝三分地”。
星期六十點多出門時還刮著凜冽的風,天空也是灰蒙蒙的,這是今年入冬後比較寒冷的一天,坐在公共汽車上,由於感冒的困擾與乘客的擁擠,已無心體味這荒漠的北方風景的深厚意蘊,隻是在腦海中構畫著沈從文筆下神秘美麗的“湘西”風光,到了永安的鏡頭下,會不會成為另一種意境……
“是一縷和煦的春風吧,是一片溫暖的陽光吧,在這北風凜冽的寒冬裏,將一片春意撒向了這片被季節冷落了的北方荒漠中,撒向了每一位觀賞者的心中。如詩如夢如散文……”
我隻能以這樣俗而又俗的話語,在朋友的留言冊上寫下自己疏淺的感受,因為在光與影、色與彩的世界裏,我是一個真正的盲者。我不懂得一張照片的背景、構圖應遵循怎樣的規律,光與影應該是如何層次清晰地疊映,色彩如何絢麗多姿地搭配,我隻能用我樸素的感覺,體驗每一張照片帶給我心靈上的衝擊與震蕩。
綠與藍是這次攝影中占主導地位的兩大色調,這恰恰又是我最喜歡的兩種顏色,山是綠的,樹是綠的,水有時也是綠的;嫩的綠、柔的綠,讓人麵龐如沐春風,碧的綠、翠的綠,讓人如置身火熱成熟的夏,墨的綠、蒼的綠如肅穆的秋季讓人心靜如水;天是藍的,水有時也是藍的,似乎有一股股綠色、藍色的空氣從牆壁上的一張張片子中溢流而出,在這個狹窄的空間裏汩汩湧動,而時時點綴於其間的一抹抹夕陽或晚霞的眩暈,又會讓人想起翠翠姑娘那一抹隱隱約約的幽幽心事,美麗而悵惘。
我原以為,隻有文字才能敘述出最感人的故事,沒想到一張張小小的照片,也能讓人心海泛起陣陣漣漪,遐思悠遠。
這座古舊的吊腳樓在這江邊靜默了有多少年啊,那位隱在昏暗的底樓裏縫補的苗族老太,年輕時該有怎樣的花容月貌,怎樣清脆的歌喉,怎樣曼妙的身姿啊。我想她定會時時抬頭眺望眼前的這條江,仰視江岸一方那座碧綠的山,回憶當年隔了江對歌時的溫婉纏綿,眼中定會有像江波一樣粼粼的流韻。門前整齊地排列著一籮籮的小幹魚,樓前也吊著一串串的小魚,這是她們自己晾製的幹魚,似乎散發著一陣陣鮮香的魚腥味。
江邊,依然能看到勤勞的苗家女用棒槌捶洗衣物,古老而淳樸,似乎是重現一段古老的曆史,遙遠而親切……聽永安講解,他們的確還保持著種種古舊而淳樸的習慣。我們的心也隨那些精美的圖片,飛到了湘西:一條幽靜、古老的青石板路,遠遠地延伸延伸,隱沒於一路排到盡頭的吊腳樓間,這是當年《芙蓉鎮》的拍攝實地,時時有劉曉慶的字樣出現在鏡頭前,每一座古舊的吊腳樓,似乎都承載著一個或美麗或淒婉的故事,讓人心馳神往。
小樓均麵江依山而築,顏色也大多近乎夕陽紅,後麵是蒼黛的山巒,前麵是碧透的江水,在晚霞的映襯下,分外美麗,又有點縹緲,似乎是仙閣瓊樓,讓人忘情忘我……
所有的朋友都默默地漫遊於這山水間,忘了窗外是寒冷而荒漠的黃土高原……
“你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戶,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感謝永安用色彩與光影點染出的這個美麗的夢,使今冬這幀本來黑白慘淡的記憶一下子色彩斑斕地溫馨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