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小時候,有過無數偉大的理想,最大的理想有兩個:一個是到草原當兵,每天騎馬打槍,威風凜凜;還有個就是當老師,每天能拿著大尺子指著學生。考試題想出多難就多難,想家訪就家訪,威風凜凜。當然,這倆理想都泡了湯,這輩子就從來沒威風凜凜過。
卻沒想到,到了美國,一一實現了,雖沒去草原當兵,隻做了村婦,卻經常有馬騎有槍打了。
今天,我還走進美國小學,走進蘭斯的課堂,快活地當了一回小學老師,品味了老師的“威風凜凜”。
有一次我在教堂當誌願者,做臨時老師,照顧父母到教堂搞活動的小孩,碰到了來自沃頓小學的蘭斯老師,她教一年級。她熱情、溫和,我們一起做誌願者,配合得很開心。我們成了朋友後,常在電話裏聊天,她多次邀請我去她班上玩玩,教她的學生折中國船。
所以今天上午,我和菲裏普一起到學校找到了蘭斯的教室。蘭斯見了我們很開心,示意我們一起站在門口迎接學生。
正是學生開始第一節課的時間,奇怪的是,竟沒有中國小學那聲
驚心動魄的上課鈴,更沒有萬馬奔騰的腳步聲,孩子們都是靜悄悄地走向教室。我注意到孩子們都走在走廊中心的藍線上,蘭斯告訴我,這叫“交通單行線”,學生必須走在藍線上,如果要觀看走廊上的裝飾和布告欄,可以站到一邊看,看完了,繼續回到藍線上。萬一東張西望錯過了“目的地”,也不能回頭,必須沿著藍線繞場一周,回到目的地。這樣的單行線,一是為了安全,防止學生下課後邊走邊跑、推推打打;二是讓學生有目標意識,想往哪走、去幹什麼,得事先想清楚。三是走在直線上得腳步穩健、挺胸昂首,表情愉快,男孩子得讓女孩子先走,培養紳士作風。這個紀律隻在三年級以下執行。
已8點30分,學生都到了,一共有15個學生。我們站在蘭斯身邊,孩子們都坐在地毯上,蘭斯還沒開口,孩子們先動了,又是扭屁股,又是揮手,七嘴八舌地問:“蘭斯,他們是誰啊?”美國學生都叫老師名字的。蘭斯不吼不惱,隻是按了一下桌上的鈴,大家就靜了下來。
蘭斯說:“孩子們,這是林,來自中國,今天她和我一起給你們上課。”於是孩子們一起叫我的名字:“林——”
我連忙說:“叫我盛老師!”“盛老師——”孩子們學得很快。
蘭斯的班有點特殊,全部都是墨西哥人,因為在家說西班牙語,所以學校專為他們設了一個班,讓同樣是墨西哥人的蘭斯負責教學。
蘭斯一個人要教所有的課,從8點10分的生字課開始,然後是閱讀課、數學課,11點結束,帶學生到音樂教室上課。12點25分,把學生帶到飯廳用餐,1點15分開始下午的第一堂英語課,再上科學、社會,3點15分結束全天課程,5分鍾收拾課桌,然後帶隊到校車車站,把孩子們送上校車。
她上課,不是大家一起上,而是把學生分成四個小組,一組組輪流上課。我覺得相同的內容講四次,沒必要,一共才15個學生,坐一起上課,又省時間又省力氣,這樣折騰,為什麼?她的回答是:第一,人越少教學效果越好;第二,一組在上課,另三組做作業,但耳朵能聽到她上課,相同的內容聽四次,記得住;第三,學生完成作業,她就有時間在教室裏批作業並當場指導,學生回家就不用再做作業。
聽她這麼說,也很有道理。我再問,學生需要考試嗎?她說下星期就是大考,學生成績達不到要求,就升不上去。看來,美國老師雖然沒有太大的競爭壓力,但勞動強度一點也不比中國老師少。
孩子們因為我們的到來,興奮得靜不下來。蘭斯又按了一下鈴,把局麵控製住,說,第一組,開始上課。第一組學生坐在地毯上不動,其他學生紛紛跳起來,坐到課桌邊。
蘭斯在上課時,另三組學生有的做英語作業,有的做數學作業。
我坐到一個女孩身邊,她在做數美元的數學作業,她數得很認真。一年級學數錢,很實用吧?說實話,我到現在還不太會數美國硬幣,超市付錢時,常常一大把攤在手心,由營業員自己挑。今天趁機跟著小朋友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