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乃一國之君,不能隨意廢立!”珍妃把個人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凜然地直視慈禧。
這簡直是老虎嘴上拔毛,在慈溪已經燃起的心火上澆了一勺油。她掄起胳膊狠狠地扇了珍妃一記耳光,厲聲吼叫:“把珍妃簪珥都拔光,用過杖刑再囚禁起來!”
從此,珍妃就被囚禁了北三所。
們是被反鎖的,凡是發出了餿味的殘湯剩羹,從門坎的縫隙中遞進來。這份內得跪著聽慈禧派來的二號太監總管崔玉桂數落她的罪狀。待數落完了之後,方可“謝恩”,再將那飯和著眼淚吞咽下去。
她之所以含垢忍辱地活下去,就因為擔心光緒皇帝的命運,自幼柔弱的皇帝生死未卜,估計那慈禧畏懼國內外的物議,暫時還不敢對皇帝下毒手。那麼,就十分渴望能見上皇帝一麵了,和自己的丈夫訣別。她要叮囑皇帝:“切不可以奴才為念,要時刻想著大清的命運,忍辱負重,堅強地活下去,等待時局的轉機……:
她多次要求送飯的宮女轉達她的懇求,希望“老佛爺”能開恩讓她在臨死之前能見皇上一麵。然而,泣血的願望得到的懿旨卻是:“終生不準珍妃再見皇帝!”
“皇帝還活著!”這個懿旨並沒給珍妃帶來絕望,反而證實了自己的推想,她想知道光緒究竟在什麼地方,以求生離死別一場。
其實,咫尺天涯。囚禁光緒的瀛台與她並不很遠,兩人的目光都能望及宮殿的魔影,卻找不到知人的倩影。珍妃仿佛是一直跌落在荒漠上的孤雁,在死一樣的冷寂中孤獨地熬過了幾百個晝夜,支撐著她的唯有光緒的身影。那身影在夢幻之中,是那麼清晰,那麼堅定,令她在振奮中醒來,見到的卻隻是一縷冷酷的月光從窗棱中透過來,令她的心顫栗……
這種歲月即將結束了,珍妃隻聽得門鎖一聲響,那崔玉桂出現在門口。望著珍妃清瘦的麵龐仍舊不失美麗,崔玉桂皮笑肉不笑地說:“老佛爺有旨,讓我但你去見她!”
珍妃的病體尚未爬起,崔玉桂就凶狠地將珍妃提起來,一陣風似地帶到了慈禧麵前,讓珍妃趔趔趄趄地跪倒在地。
慈禧冷冷地瞪了珍妃一眼,然後冷冰冰地說道:“你身子骨一直不好,就別跟著逃難去了。你年輕輕的,長得又蔥俊,現如今兵荒馬亂的,沿途被匪人玷汙了,有損皇家的聲名,你就自裁了吧!也算你為皇上盡節。”
珍妃一聽,馬上叩頭道:“,母後,女才一定遵旨自裁,隻是臨死想見皇帝一麵,求母後恩準。“
“死了這條心吧!”慈禧冷酷地說,“我的話是不能更改的。我已下過諭旨,不準你在見皇上。”
這時,光緒正被一些人挾持著走來,珍妃瞥見了熟悉的身影,趕緊又叩頭說道:“母後,請留下皇上以安我大清民心吧!民心可用,洋人有所忌憚,皇上可預知談判。”
“呸!”慈禧十分惱怒,“死到臨頭,還同我耍小心眼兒,留下皇帝救你不是?”
其實這時隻有慈禧心中明白:洋人中有不少人欣賞光緒,留下光緒,很可能掀起什麼風波,再有一場百日維新,她可就末日來臨了。
珍妃還想開口,慈禧就喝令道:“崔玉桂,還不快快動手!”
崔玉桂就拖起珍妃,向壽寧宮外。珍妃撕扯著喊出了四個字:“誤國賊呀……”
崔玉桂當然不懂這“誤國賊:的含義,珍妃此刻實在太狠慈禧誤國。本來,她自幼所受的教育史女人隻能怨,不能恨的,可在被處死的時刻,她卻恨了起來,恨著一手遮天的老佛爺實在是最大的”誤國賊”:“賣國賊人人得而誅之,誤國賊卻不為人所疾恨,其實,誤國賊之禍國殃民實在毫不遜色。慈禧,慈禧,你已經不隻一次地誤國了,一誤再誤,今天還在誤國,為什麼國人就毫無能力呀?”
不容珍妃再想了,崔玉桂將她扔進了“珍妃井”(自然是後來起的名字)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