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吃完再說。”
汐顏默了默,奪過他手裏的碗,悶頭一頓猛吃。吃完豪放地用袖子一抹嘴,碗扔桌上,說:“好了,現在我問一句,你答一句,我說話的時候你不可以打斷。”
他做了個“請便”的手勢,答道:“自然,那是基本禮節。”
汐顏在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說得好像全世界就你最禮貌似的。
她再次打量了一圈房間:“這是幻術麼?”
“不是。是我吩咐她們收拾的,我想,也許這樣你更能適應些。”
汐顏“哦”了一聲,抑製住心底那漾起的些些感動:“你怎麼知道我在地……額,凡世的樣子?”
千鋣挑眉:“你以為,六界之內,但凡我想知道,能有什麼瞞得過麼?”
嘖,又是這副自大的樣子!果然這是整個魔界的通病麼?
“那些,都是你授意青錐告訴我的?”
千鋣挑眉:“你覺得呢?”
汐顏頓時有些不高興了:“這算什麼?我以為我已經說得很明白,我不是白清梧!既然你已經查到我在凡世的資料,那你也應該明白,我有血有肉,是個完完整整的人,跟神族扯不上半點關係!如果硬要說有什麼,我也不過是跟那個什麼白清梧長得有點像而已。你非要那麼牽強附會,把你跟她的那些膩膩歪歪強加到我身上,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越說越覺得生氣,
“莫名其妙把我弄到這種地方,甚至搭上那麼多條人命,竟然是為了這種荒唐的理由,真是太可笑了!青錐說的那些,對我來說就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故事,我半點印象也沒有!是,我為你的癡情感動,可也僅限於感動,那對我來說,隻是一個故事,僅此而已!就像我再像也不是白清梧,這裏再像也不是我的家!我要回家,現在,立刻,馬上!”
“嗯,說的很對呢。”
沒想到他竟然是這個反應,她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隻能幹巴巴回了句:“那是唄。”
千鋣徐徐道:“至於說‘你是不是白清梧’這個問題,我以為並沒有糾結的必要。你強調這麼多遍,無非是聽了些風言風語,覺得我是把你錯當做她才留下你,”他頓了一下,輕飄飄地看向她,“可自始至終,我有說過麼?我有說過,你就是白清梧麼?”
汐顏一怔,胸腔裏一顆心猛烈跳動著。
是了,他從來沒有說過,隻是她以為。
除了偶爾幾次迷迷糊糊中聽到的幻覺般的聲音,他唯一說過的,也不過是,她那塊血玉是他送給白清梧的。
在青錐的敘述裏,白清梧曾在東極山撿到一塊凰玉,千鋣以血為線,穿過凰玉給白清梧戴上。據說鳳凰玉世間罕有,整個六界統共也不過那麼幾對,拾得鳳凰玉的男女為天地良緣。想來那凰玉應該是千鋣故意扔在河灘,讓清梧撿去的。
不過---汐顏下意識撫上胸口的血玉,觸手處細膩圓潤沁出絲絲暖意,她稍稍心安了些---這是越洺送她的,她甚至記得當時越洺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動作,他說他不在的時候就讓它來守護她。所以,這不是凰玉,即便是,也是她跟越洺之間的。
不是說了麼?鳳凰玉世間罕有,罕有,又不是隻有一對。
汐顏越想越遠,卻聽得千鋣再次清清淡淡地開口:“而且,有一點我想我們有必要說清楚了。我從來沒有留過你,一直是你跟著我。我不過是想著你一個凡人,在大荒不可能活得下去,所以不趕你走,可你似乎不怎麼領情。若是你覺得不自在了,隨時可以走。”說完端起托盤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時頓了頓,說,
“我從來不會把阿梧認錯,更加不會牽強附會或者找什麼替代。”然後再不停留,徑自走了出去,還帶上了門。
汐顏看著門上掛的小吊飾隨著門關上時的震動搖晃,搖晃,最後靜止,一時間有些恍惚。
她似乎又無理取鬧了。怎麼就是記不住呢?不是心裏不爽,就可以衝人發脾氣。
空歡喜就空歡喜吧!她早晚會回去的!
不經意輕輕吸了口氣,她閉上眼,直直往後倒下,側過身,把被子擁進懷裏,抱緊,再抱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