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時珍除了讀書和考察藥物外,一有空便到北京四郊采訪。他用南方人的眼光來研究北方的風土習尚,對於出產在北方的藥材,製藥和用藥的方法,以及民間的單方驗方,起居飲食,都很感興趣。他把北方農家如何栽種果樹、窖藏白菜、培育韭黃等一一記錄下來,準備收入他自己編著的《本草》中。
李時珍經過一番思考和準備,寫了一道奏折,連同自己整理的筆記,上奏朝廷,建議由朝廷主持重修《本草》。不料,奏折送上去後,不僅如同在楚王府遇到的情況一樣,石沉大海杳無音信,而且還受到太醫院的同僚們的種種誣蔑和諷刺。太醫院的醫官們大多是世襲的,他們不學無術,掌握太醫院的大權,排斥經地方官吏推薦進太醫院的醫官,李時珍陷入了他事先未曾料及的人際糾紛中。
朝廷不支持不采納李時珍重修《本草》的建議,但這沒有動搖他的決心。他早作了兩手準備,他通過多年埋頭苦幹,又得到了旁人沒有過的在楚王府、太醫院奉職的機會,積累了許多寶貴材料,認定自己有能力重修《本草》。他在博覽群書時,發現各種藥書互相矛盾,光靠在壽藥房、禦藥庫比較實物還不能解決疑團,越來越覺得需要出去,去野外進行實地調查研究,采集標本,像神農嚐百草那樣親嚐藥物,這樣重修出的《本草》才有價值,才會流芳百世,造福後人。
明代嘉靖三十八年(公元1559年),李時珍深感呆在北京已是浪費時光,便托病辭職,返回家鄉蘄州,開始了專心重修《本草》的艱辛勞動。
李時珍南歸故鄉,沿著驛路經過琢州、安陽、徐州等地。他擺脫了太醫院任職中的各種矛盾和煩惱,在廣闊的原野上,見聞所及處處是學問的寶藏。
在路過一個驛站時,他遇到一群北上的驛卒,正在用小鍋煮著一把粉紅色的小花。李時珍走到跟前,仔細一看,這是一種別名叫鼓子的旋花。此花在南方隨處都可見到,過去從來沒聽人說這種花有什麼用途,各種《本草》上也沒有記載,他好奇地問驛卒:“你們為什麼煮食這種東西?”
驛卒回答說:“常在外奔走的人,筋骨勞累容易受損傷。吃了這東西可以治療,這是我們的祖傳秘方。”李時珍記在心裏,回到驛所屋子便在筆記上記下了驛卒的話。
一路上,李時珍邊走邊搜集民間流傳的單方驗方和治病的草藥。特別是民間傳說的順口溜,李時珍聽到後便記在筆記本上。像人們常說的“穿山甲,王不留,婦人吃了乳長流”,指這兩種藥有發奶的功效。“檳榔、浮留,可以忘憂”,指這兩種藥有興奮神經的作用。“七葉一枝花,深山是我家,癰疽若遇著,一似手擒拿”,這是說蚤休(七葉一枝花)產地在深山,這種藥材有解毒去癰的療效。李時珍將這些順口溜記在筆記本上,如獲至寶。他感歎:民間流散著多少寶物啊!我一定要廣采博收。他用記下的資料,給人治病,經過驗證,確實療效好的,後來都收入到《本草》中了。
李時珍離開京城,離開那爭權奪利的官場,返回故鄉繼續著自己的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