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1 / 3)

第七十四章

棄文從醫

明代嘉靖十九年(公元1540年)一個秋天月夜,在浩淼的長江上,一葉孤舟順水漂流。李時珍和父親坐在船頭,喝著悶酒。李言聞望子成龍的科舉夢又一次破滅了,他想不通兒子才華四溢、滿腹經綸,竟然不為主考看重,落得個榜上無名,第三次赴武昌應鄉試,仍然失敗而歸。

李時珍看著父親麵色憔悴、神情沮喪的樣子心裏很不好受。為了轉移父親的情緒,他把一直藏在心裏,已經思考多時的醫學問題談了出來。他對父親說:“《孟子·告於篇》上講:‘心之官則思,’《內經》上也說:‘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這兩部書裏都是說,心髒是主管人的思維活動的。兒仔細思考了這個問題,覺得不對。本來,《內經》上說過,‘腦為髓之海…… 髓海不足,則腦轉耳鳴,脛疫眩冒,目無所見,懈怠安臥。’按這種講法,是人腦主宰我們的視覺、聽覺和運動器官的。再往深處想,我們思考問題時,是心在想,還是動腦子想呢?讀書讀久了,是頭昏頭痛,還是心昏心痛呢?顯然這主要是前者。所以,兒以為,腦才是六神之府,思之官。”

李時珍這番獨出心裁的言論使父親頗為震動。《內經》是祖國最早的一部醫學典籍,產生於戰國和秦漢之間,它運用精氣、陰陽、五行學說,總結和闡述了中醫的基本理論,兩千年來中醫理論的發展,可以說都起源於《內經》。《內經》上提出的心是思之官,千百年來有學問的人都視為真理,醫經、儒經都這麼敘說。兒子卻敢向傳統挑戰,提出懷疑,真不簡單!李言聞並不保守,他仔細一琢磨,兒子所說何嚐沒有道理。李言聞不由得感歎:“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活,無心插柳柳成蔭。我這幾年來,天天督促兒子麵壁苦學,盡了最大努力,發奮讀書,幾乎丟了命。但是,老天不遂人意,3次應試都名落孫山。萬萬沒有想到,兒子僅憑著家族的影響,自己平時關於醫藥學有意無意隨便說說,就記在心裏,對‘心之官則思’竟動了腦筋,作了如此深刻的見解。自己行醫數十年,也曾著書立說,但對於這麼重大的醫學問題,卻從未產生疑慮,真是庸才!兒子果然聰明穎悟,才智過人,勇於探索。其實七十二行,行行出狀元,既然兒子在醫學上能夠如此鑽研,何不讓他跟著我學醫呢?別讓他像我那樣了,為了科舉白白耗費了青春,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李時珍見父親沉默不語,便把自己想放棄科舉考試,跟隨父親學醫的想法說了出來。這個念頭在他心裏許多年前就有了,但是為了顯耀門庭,不辜負父親的期望,他藏在心裏不忍心說出來。看來,科舉仕途與李家這一代還是無緣,自己的誌向也不在這裏。於是,李時珍趁父親思想已經轉變,便把多年來深思熟慮的話說了出來。

李言聞看著為應試累得瘦弱不堪的兒子,心頭不禁湧出無限愛憐,覺得兒子的選擇不能說最佳,但也算是條好的出路了。於是,他默默地點頭同意。

這樣,從23歲開始,李時珍就棄文從醫,繼承父業,走上了醫學的道路。

李時珍青年時代關於“腦為六神之府”的想法,經過爾後幾十年的行醫實踐的檢驗,獲得了充足論證證實。最後,寫進了他的藥學巨著《本草綱目》卷三十四·辛夷條。“腦為六神之府”說,在我國曆史上第一次明確指出腦是思維的器官,從而改變了傳統的“心之官則思”的錯誤認識。

時代為李時珍鋪了一條不平坦的道路,那艱澀的八股文扼殺了多少熱血青年。但李時珍並非凡人,他堅定不移地走上了醫藥之路,並最終實現了自己的價值。

苦心學醫

李時珍在他偉大的一生中,在醫藥事業領域,能獲得如此巨大成功,出於他有幸遇到了兩位恩重如山的老師。

第一位恩師是他的啟蒙老師,父親李言聞。

他的父親李言聞在當地玄妙觀坐堂行醫,醫案旁設了一個座位,是他給收為徒弟的兒子專門設下的。李言聞每當自己看病診脈後,都口授藥方,讓李時珍筆錄藥方,按方抓藥,並同時向他傳授不同方劑藥物的匹配用量情況,藥物間的協同作用,以及如何抑製藥物的毒性等等。比如每個藥方的用藥都是按“君、臣、佐、使”的配合規則。“君”藥是方劑中治療主症,起主要作用的藥物,根據需要可用一味或幾味。“臣”藥是協助主藥以加強其功效起治療作用的藥物。“佐”藥是協助主藥治療或抑製主藥的毒性和劇烈的性味,或是反佐的藥物。“使”藥是引導各藥直達疾病所在或有調和各藥的作用。一般小病,開一個處方,抓幾劑藥即可治療好。大病或重病則需有步驟地進行治療,先怎麼處方,用哪些主副藥物,病情見好後再換處方,改換用藥,到治療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