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陣喧嘩!
而那兩個做足了準備工作、正要行刑的儈子手也被眼前的情形給驚住了,一時不知從哪裏下手,一直端坐在一旁的馬征明喝道:“動手!”
那儈子手愣了愣,哆哆嗦嗦地拿著工具,朝那台柱上的兩個人動起刀子來,緊接著聽見一聲哀嚎,像是要撕裂天空的樣子,驚得眾人吸著冷氣又忍不住感到興奮,一個個都往前擁了幾步。
那聲慘叫是千雪發出來的。
又是幾個士兵圍上來,將沈燕飛團團圍住,而且直接兵戎相見,顯然是要將沈燕飛拿下,馬征明則下令道:“將這個膽敢硬闖法場的犯人給我就地正法!”
接著便又出現幾個士兵,一起圍著沈燕飛。
沈如初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喊道:“哥哥,你下來,快下來!”她害怕一睜開眼睛就會看見沈燕飛血肉模糊的殘像,她恨自己無能為力。
又是一聲慘叫!沈如初抬眼看去,千雪的臉上到處是血,顯然那兩刀是割在了臉上——這種酷刑實在太殘忍了!
夜無常終究是個男人,死命忍著,不肯慘叫,甚至發出一陣陣鄙視的吼叫:“馬征明,你絕後了!你的祖墳馬上也要被北夷人給踏平了,看你以後如何麵見你的列祖列宗!”
沈燕飛根本聽不見任何聲音,眼睛痛苦地看了一眼千雪,滿眼裏都是哀傷和憤恨;明知有人圍攻他,但是他卻做了讓所有人都意外的動作——他竟然將劍投向了千雪!這把劍不偏不倚地射在了千雪的胸口處。
千雪臨死之前,苦笑了一下,嘴巴動了動,說了什麼,沒人聽得清。
就在沈燕飛投出長劍的一刹那,幾隻長矛紛紛刺向了沈燕飛的胸口。
“哥哥!”沈如初向前撲著,要不是鬆月拉著她,幾乎撲到在地。
鬆月也驚叫道:“三爺!”
沈燕飛身體後仰,重重地倒下來,他似乎聽見了呼喊聲,微微一扭頭,竟然看見沈如初——沈如初的瞳孔瞬間放大,但她卻看見了沈燕飛在笑——沒錯,那是一種滿足的微笑;再看台柱上,千雪垂著腦袋,已然死去。
那些士兵仍舊拿著手中的長矛用力地朝沈燕飛的身體上重重地刺戮過去,沈燕飛早成了一個血人,血肉模糊,鮮血紛飛。
沈如初捂著嘴,體內一陣惡心,頭暈目眩,隨之便感到一陣腹痛,很激烈的腹痛。
“不!哥哥!”沈如初的眼淚奪眶而出,沈燕飛並不是一個多優秀的人,話不多,有些倔強,甚至在所有人的心目中存在感都很低,可他卻是真心實意地疼愛著沈如初,那份兄妹之情時常在一些不經意的小事中傳遞過來——那些事太過微小,微小到沈如初都快遺忘了。隻是,往事此刻正鋪天蓋地地湧上來。
沈燕飛在沈家最貧苦的時候,悄悄塞給沈如初很多零用錢;沈如初受欺負的時候,沈燕飛第一個挺身而出,毫無理由地護著她;自從爹娘去世,原本沉默的沈燕飛更加沉默了,但對沈如初這個親妹妹也更加上心——他小心翼翼地將積攢的銀兩,全部拿出來給沈如初辦嫁妝,目的就是讓沈如初歡歡喜喜地出嫁;他聽見沈如初懷孕的消息,比任何人都開心。不僅僅是對沈如初,對整個沈家,沈燕飛都是默默付出的那一個。
她痛苦地蹲下身子,而法場內的殺戮仍然繼續,人群裏的騷動隨著沈燕飛的倒下而推到了高潮又降回了原點。
“夫人,您怎麼了?要緊嗎?夫人,別嚇唬奴婢啊!”鬆月哭著,一邊望著法場,一邊看著沈如初,“老宋呢,怎麼不見老宋?”
沈如初吃力地擺擺手,下體感到一陣墜脹的痛楚。
“扶我起來。”沈如初虛弱地喚道。
鬆月將沈如初扶起來,哭道:“夫人,您再堅持一下,奴婢扶您上馬車,咱們先回去……三爺的事情咱們沒辦法,沒辦法呀!”
沈如初望了一眼法場,沈燕飛的身體是平躺著的,一條腿蜷曲著,他的四周是暈染的鮮血,而且麵積在擴大。——她的確是對沈燕飛的死無能為力,但是,那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是她至親骨肉的生命,她怎能坐視不理?她怎能任由沈燕飛如此悲慘地死去?
“你憑什麼殺人?你憑什麼?”沈如初使出所有的力氣怒吼著,咆哮著,她恨,她沒辦法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