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廣老漢的屍體被送回了太陽廟,石朝陽也一同歸來了,這個消息讓人們猜疑四起,大隊靠造石朝陽之反起家的幾個革委會領導,悄悄地開了個會,形成了重點監視的決議。留在大隊指導群眾開展階級鬥爭的工作組中,幾個苗正根紅的紅衛兵,第一時間來到了石家,先還氣勢洶洶,等看到監獄出具的證明信後,才放了石朝陽一馬,要他埋葬完父親,立馬趕回監獄,超期一天,大隊將以逃犯罪名逮捕他。石家的人小心地應承著,石朝陽臉色鐵青,眉頭緊鎖不發一言。
當天傍晚,石家的親戚子女全都被請了過去,耿六和耿光祖不請自到,大家黑鴉鴉站了一院,聽石朝陽就自己父親的喪事料理,進行有條不紊的安排。由於時間緊迫,形勢壓迫,石家的子女們穿麻戴孝,在一位身份不敢公開的陰陽指導下,將穿了老衣的老漢屍體入了棺,停放在剛搭起來的靈棚裏。石朝陽跪在棺前,對每一位來靈前祭拜的鄉親都回以磕頭之禮。他在獄中銻過的光頭上,新長出的頭發,與瘦削的兩頰和下顎的毛發,連成半臉的黑苔蘚,給人一種生硬而又憔悴的感覺。
石朝陽為老爹選定的幾處下葬地方,都被大隊中別有用心的人給否定了,最後隻好葬在了離耿家父子墓堆不遠的一片荒地上。第三天頭上,石廣老漢的棺木一入土,石朝陽就在墳前燒了孝服,連家都沒回,背了一個小布包,就接返回監獄去了。隻不過他回來時陪伴著老爹,回去時多了兩個公社武裝部派出的押送軍人。在軍人的口袋裏,裝著一份太陽廟大隊革命委員會,對勞改農場私放重犯回家吊喪的抗議公函。
石朝陽,這個潛藏最深,影響很大的反革命分子,匆匆歸來,又匆匆歸去,把一堆的議論猜想留給太陽廟的人們。在他回來期間,和上門幫忙的耿光祖單獨處了一會,兩人交流了一些誰也不知道的話。當耿六問兒子真實情況時,耿光祖說讓人們瞎猜去吧,用不了多久,形勢一有反轉,一切就都明了了。耿六不悅地盯了耿光祖看,無奈之下,耿光祖撓著頭皮,滿腹矛盾地透露,石朝陽被送到了勞改所裏,仍然沒有確定罪名和刑期,關多久和結果如何,誰也不知道。耿六這才滿意地訓斥兒子說:“我又不是三歲娃娃,還怕我說出去嗎?你跟六爹也多起心眼來了。”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自己怎麼能自稱為兒子的六爹呢!耿光祖不在意地笑了笑,轉身出門走了。
耿光祖回到自己的屋裏,一個人躺在大炕上,想著如何按照石朝陽的囑咐,去找縣裏的某一個人,立爭為這個橫遭不幸的忘年知已爭取翻案的機會。可惜命運的安排,讓耿光祖自顧不暇,更惶論為別人的事情。
起點中文網www.qidian.com歡迎廣大書友光臨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盡在起點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