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雜文可以“玩”乎?(1 / 1)

很多寫作的人戲稱自己是票友,言自己的寫作是“玩”,玩小說玩詩歌玩散文玩雜文,一切文學品種均可以玩。雜文作者中說自己是玩玩雜文的也不在少數,包括我自己,也說過類似的話。

最近看了幾本雜文理論與評論方麵的書籍,很多學者與雜文家對於“玩雜文”的態度與行為均持徹底否定與嚴厲批判之態度。這種批評,不僅涉及“玩”雜文者的創作態度與方法,還涉及他們的道德品質與人生態度。批評者自有他們的立場、視角與學術選擇,他們所言是立得住腳的。

當然,言之成理不等於無懈可擊。竊以為,批評者批評的前提就有問題,即沒有認真地區分假玩與真玩。有些人,在遊戲人生,當然也在遊戲文學,玩弄雜文。他們有褻瀆雜文的故意,將嚴肅的雜文寫作搞得很隨意很猥瑣很招人厭惡。他們的所為,是在敗壞雜文,敗壞雜文創作隊伍的聲譽。而另一些人,雖然口頭上說自己如玩戲劇票友般“玩”雜文,但實際上他們的創作態度是認真的,所寫出的文字也是嚴肅的,是經世致用、弘揚正義、鞭撻醜惡、警醒國人的,不是隨心所欲、無病呻吟、搔首弄姿、搬弄是非、媚上媚俗的。他們之所以將自己寫雜文的行為與那個“玩”字聯係起來,一是自謙,二是表示心理的輕鬆,追求的淡漠,三是有敝帚自珍,欣賞把玩之意,多少還有些自鳴得意的意思。

“玩雜文”者,不在意文名,更不在意仕途之謂也。搞八股文,削尖腦袋往官場裏紮,是很沉重的事。“頭懸梁錐刺股”需要,看人臉色聽人口風需要,掩藏自己的內心、不暴露一絲的個人想法需要。想當官當大官,想成為主流文人的人,心情輕鬆不起來,“玩”文字玩什麼文學根本談不上。已經將仕途置之度外的人,說一聲玩雜文,而且不是真正玩弄,又有什麼大不了的!端著學者的架子、思想家的架子、大文人的架子、嚴肅知識分子的架子是很累人的!

“玩雜文”者,狂放不羈、縱橫捭闔、瀟灑為文之謂也。玩雜文,就是放鬆心情寫雜文,不考慮完整的架構;不考慮奇巧構思、科學謀篇;不考慮引經據典,詩雲子曰,不搞我注六經,六經注我;不考慮文字是否優美,是否辛辣,是否綿中裹針;不考慮文章是否可以引起人們的關注與喝彩,是否可以傳世。隻是隨心所欲地寫著,把自己的想法、觀點、疑惑擺出來,將自己的憤懣宣泄出去,如此而已。因為不受很多的條條框框的限製,不受文場許多虛妄信條的牽累,所以寫起來就輕鬆,就愉悅,就有“玩”的舒適與愜意。

“玩雜文”者,以玩世不恭、自由散漫掩飾內心沉重的責任感之謂也。雖然不少人說自己在“玩”雜文,其實雜文是不好“玩”的。雜文文體本身,要求文章弘揚正義,鞭撻醜惡,揭露黑暗,批評社會各種不良現象。雜文是要“載道”的。如果你是在真玩雜文,褻瀆雜文,你寫出的文章沒有思想性,正誤不辨,美醜不分,你的文章材料單薄、邏輯混亂、文字粗糙,那你的東西就不是嚴格意義上的雜文。真想玩雜文者,玩不了雜文,玩出的隻能是四不像。口頭上說玩雜文的人,一般都很認真地在負雜文作者沉濁揚清、匡正時弊、療救社會的責任。

“玩雜文”者,自謙之謂也。一些雜文作者以為自己是票友,不是角兒,不是大腕,不是明星;是遊擊隊,不是正規軍;是初入道者,或久久入不了道,隻在門外徘徊者;不是行家,不是高手。一個“玩”字,表明了自己的地位,拋卻了許多攀比、排序之類的尷尬。

竊以為,雜文是可以“玩”的,但要玩得輕鬆、認真、正道。如果帶一身市儈氣與痞子精神,你可能隻能玩青樓,玩不了雜文。

2013.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