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溫良辰有所隱瞞,在秦元君認真的眼神下,她不好意思地癟著嘴,不情願地將手伸出來。
秦元君以手托住她的手,細細瞧上那手指,登時倒吸一口涼氣。
受傷了,傷得還不是一般的嚴重。
溫良辰原本如水蔥般的指頭上,被刺出好數個針眼,有新傷有舊傷,密密麻麻布在一塊,看得人觸目驚心。
秦元君看得眼眶發熱,喉嚨哽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良久後,他才小聲地說了一句:“……你,你怎麼如此傻。”
溫良辰也怕疼,但是想到他會開心,便不覺得如何疼。誰知方才的小動作被他發現,竟然弄巧成拙,引得他不開心。
於是,溫良辰一撇嘴,想抽開自己的手,又怕他不肯放,隻好不自在地道:“我方才說你別嫌棄,便是要告訴你,我女紅學得差強人意,就怕你戴出去寒酸。你若覺得難看,將其藏起來便是。”
秦元君臉色難看,眉尖還有些慍怒,不知是在氣自己,還是氣溫良辰。
溫良辰瞧他發白的臉色,閉上嘴巴,徹底不再開口說話了。
他托起溫良辰的指尖,又伸出自己的食指,神色緊張,小心翼翼地摩挲著,從那些小孔上,他能感覺她所受的痛苦,以及她的苦心。
溫良辰,你怎麼可以這麼傻。
明明不善女紅,與我說清便好,怎能獨自一人默默承受?看著她手指上的千瘡百孔,秦元君胸口便傳來陣陣刺痛,仿佛刺的不是她的皮膚,而是他的心髒。
“溫良辰,為了給我做一個香囊,竟然受這麼多的苦,你值得嗎?”秦元君聲音嘶啞,既感動,又難過。
“……沒覺得苦,是我太笨手笨腳,即便不給你做,以我的資質練習女紅,總會受傷的。”溫良辰紅著臉,急忙狡辯道。她又在心道,隻是不會連夜趕工,傷得沒這般重罷了。
秦元君還在摩擦著她的指腹,溫良辰感覺指尖一陣酥麻,這股麻麻癢癢的感覺,直食指傳入心底,讓她整個人都開始微微發顫。
“還我的手。”溫良辰抽了抽自己手,卻發現抽不出來,反而被他大掌一包,越握越緊。
溫良辰神色一頓,驚訝得瞪大雙眼。
他手指關節很堅硬,一如那不彎不折的個性般,他握住她的柔柔的小手,越來越緊,以至於指節發白,好似生怕她突然消失一般。溫良辰緊緊咬著唇瓣,雖然覺得他的手磕人,心中卻又全無抗拒之感。
溫良辰驀地一抬頭,對上他充滿感情複雜的眼神,腦子“轟隆”一聲響,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二人隔桌相望,雙手相交,整個時間仿佛都停滯住了。
他的指腹布有一層老繭,摩擦在她的手背,有一股鑽心的癢,似感覺到動作的不適,秦元君嘴角輕輕一勾,換做左手,抵住指窩,再與她十指相扣。
溫良辰全身發熱,臉紅得直到脖子根,心髒更是瘋狂跳躍,少女激烈的情感自胸膛勃發,夾雜在熱流中彙遍全身,竟然,來得如此熱烈,令人難以自持。
秦元君並未開口直言,但寓意十分明顯。
十指相扣,同你相依,與你相隨,扣緊生生世世……
少年少女的感情青澀,猶如蒙上一層迷蒙的紗,既美好,卻又帶著一股神秘。
看著她微微抖動的睫毛,以及那抿得緊緊的,如夏花般紅潤的唇瓣,秦元君按捺住心底燃燒的衝動,拚盡自己所剩不多的理智,將一腔的熱情全盤按下去。
“我……良辰,我不能保證如何,但是,我會盡我所能。”秦元君看著她的眼睛,眼神肅然,聲音篤定,一字一句道,“你相信我。”
如今他隻是一屆白身,不能給她任何承諾,他要安安靜靜,耐心地忍耐,等到他順利奪得解元,方才能有資格向溫良辰表明心跡。
溫良辰身份尊貴,冰雪聰明,善良大度,世上少有女子能配得上她,秦元君雖自視甚高,卻不願辱沒她。
“你先不必回應我。”秦元君悄悄地吐出一口氣,以釋放心中的壓力,他不能對溫良辰不公平,以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更不能讓她答應他什麼。
溫良辰眨眨眼睛,心如小鹿亂撞,秦元君這是……這是告訴她,她是他的心上人?
沒有比自己喜歡的人,更喜歡自己,願意遷就自己,能更令人高興。
溫良辰緊緊咬著牙關,緊張得呼吸不穩。她隻覺得他手掌心傳來的熱度驚人,不斷綿延至自己的身上,澆得她心髒不穩,意識迷糊。
原來,這便是擁有心上人,兩情相悅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