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女兒身(1 / 2)

自秦元君住下之後,其院子便無一日不鬧騰,溫良辰隔三差五來尋他,不是拎著蟈蟈蛐蛐籃子,便是提來一盒盒奇怪的食物。

莊上的下人都知曉,他們的姑娘搖身一變,成為秦元君的小跟班。

眼看被她鬧得終日不得安寧,秦元君痛定思痛下,終於總結出一個妙招,隻要揚言自己即將練琴,溫良辰便會乖乖撤走,拒絕聽他提前泄露曲兒。

“表哥,你要盡快,我們在莊上隻住一個月。”溫良辰小腦袋從院門外伸進來,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盡是一片單純而簡單的希冀。

秦元君忙側過頭,不去看她,紅著臉悶聲道:“知曉了,表弟快過去罷,若是聽見了琴聲,之後別怪我彈得不好聽。”

不知為何,每次對著她說謊,秦元君便會生出一股濃重的包袱,興許是對方的眼神太亮太刺眼,或是太澄澈幹淨,總而言之,他心中都覺得愧疚得不行。

“表哥真好。”溫良辰乖巧地點點頭,輕輕一帶門,一溜煙逃開了。

秦元君緩緩低頭,從袖中掏出一本卷好的書籍,臉上浮上一層苦笑,本還想來公主莊上讀書複習,卻還要躲著她這個古靈精怪的小表弟。

不過,秦元君自是肖想,沒有溫良辰來叨擾,也會有和郡王妃及一眾兄弟們。

秦元君雖是庶子身份,不必嫡母親自過來瞧他,但襄城公主住在附近,和郡王妃身為二嫂,兩戶不可能不相往來。

於是,在四日之後,和郡王妃親身過來造訪,她與襄城公主在前院閑話的同時,打發秦宸佑探來秦元君的虛實。

而溫良辰恰好在秦元君院中,聽見大表哥即將前來,忙將秦元君往房中塞,小姑娘推著他的腰,露出興奮又慌張的神情:“表哥快去裝病,莫要讓大表哥看出端倪來。”

她一直以為秦元君甘願在襄城公主莊子內裝病,緣故是為了逃學,全然忘記他因為外出祭拜母親,被殺手給盯上跟蹤,獲救之後才來此暫住。畢竟溫良辰年幼,腦子盡想著玩樂,尚無法將兩件事情聯係在一處兒。

秦元君被她推搡了幾下,全身不適,他忙往旁側避開,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溫聲道:“表弟莫急,我先去換一身衣裳。”

溫良辰眨了眨眼,懵懵懂懂道:“好,表哥你快換。”

“……表弟。”秦元君臉色一白,低頭看她清亮的眼睛,支支吾吾道:“表弟可否出去,為兄好換一身衣裳。”

“好,我出去,表哥你等我。”溫良辰眼珠子轉了兩圈,忽地想起什麼來,“嘿嘿”笑了兩聲,忙慌不擇路地離開了。

二人相處時間漸長,互相了解逐深,秦元君望見她那副古怪的神色,心中便是一糾,心道:估計她又想出什麼歪主意了。

最終,秦元君還是聽從溫良辰的建議,換了一身睡袍躺回榻上,他心中忐忑,又喚來貼身小廝,命他和婆子去煎藥,將院子弄出些藥味兒來。

他和衣躺下不久,溫良辰狂奔進了屋子,直衝榻間而來,誰知她“哇呀”一聲,腦袋磕到他的身上,秦元君捂著肚子巨咳一聲,眼淚水都被痛了出來。

秦元君翻身坐起,掀開薄被,嘴角抽搐道:“表弟!你真想將我弄病了不成?!”

他又使勁咳了兩聲之後,不用鏡子來照,他都知道自己的臉色定然十分蒼白,眼眶估計還紅了一大圈兒。

溫良辰扶著他的右手,搖搖晃晃撐起身子來,她揉了揉腦門,十分無辜道:“表哥,我不是故意。”

接著,她雙手一抬,將一個紅色繡花樣緞麵兒袋子往他榻上一放,裏頭叮叮咚咚響了數聲,秦元君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警惕地問道:“表弟,這是何物?”

“表哥,做戲要做全套,我給你捎了香粉和眉石,你且稍等……”溫良辰打開袋子,從裏頭拿出數個青花瓷瓶碟,以及一根極細的毛筆。

秦元君看了好一會兒,方才回過神來,睜大雙眼問道:“表弟,你這是要作甚?”這是要將他扮作婦人,施以粉黛不成?

“表哥,你躺著莫要動,我給你上妝!”溫良辰笑嘻嘻地將他一推,自顧開始理著手中的眉筆。

秦元君被她按在榻上,忙又彈了回來,他伸手抓住她動來動去的左手,強行打斷道:“表弟,這是哪位姑娘家的東西,快給人家送回去。”

“是我之物,你莫要多管,先躺好,否則大表哥要過來了。”溫良辰甩開他的手,握住眉筆一頭,從一支瓶中蘸上清香的露水,將筆尖浸濕。

秦元君十分不理解,心道,表弟小小年紀,居然喜好收藏女子之物,若是任由她發展下去,今後豈不是要成為一個偷香竊玉的紈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