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在靜室參玄妙·突有弟子噩耗來(2 / 3)

這一晃,就是三十年,二子中一子已考取進士,現外放遼陽府知府,可謂少年得誌,二子也考取舉人,現在府內學府學習。

這三十年內,趙家有良田八千餘畝,家庭寬裕,對佃農隻收十分之一田租,比現在朝廷法定賦稅都低,平時更是修路築橋,開粥濟寒,人知皆傳趙家是積善之家,必獲神佛保佑。

不料一夜之間,趙家突起大火,不但家園被焚,而且上下三十餘口,連同年才四歲的孫子,全部燒死,屍骨無存。

由於趙家是官宦之家,此事驚動了當地官府,趙家二子全部獲假回鄉,特別是死了兒子的那個趙和德的二子,更是悲憤欲絕。

而當風閑趕到時,才不過第二日早上,距離火燒才1個時辰,當地官府已經察知,正有大批人馬在此勘察。

所謂仙道不露凡塵,風閑並沒有馬上進裏麵查看,隻是在外麵看了一會。

“天啊,聽說裏麵燒的連骨頭也沒有啊!”

“是啊是啊!連才4歲的小孩也被燒死了呀!”

“誰放的火啊,連小孩也不放過?”

“唉,真是老天無眼啊!”

“是啊,這樣的趙大善人都被燒死,連一口都沒有逃了出去啊!”

風閑一身青衣,在旁邊冷淡的聽著圍觀的人們的議論,不發一言,雖然沒有當場查看,但是,就憑著殘餘的法力波動,風閑就明白,這是魔教中有名的陰火煉魂。

風閑垂下了眼簾,既然知道了這一點,自然有辦法找到他們的蹤跡,風閑自認,不是講道理的主,根本不要什麼證據,凡是修煉這種陰火的,全部拿下,道教中,也不是沒有拷問魂魄的法術,會這樣的陰火的人,並不是很多,寧可錯殺,不可放過,肯定會找出真凶來。

問題是,為什麼他們會尋找到趙和德呢?他們怎麼知道趙和德修煉有成,並且養成了元嬰呢?毫無疑問,肯定是趙和德有所泄露,但是以趙和德的為人,即使泄露,也隻限於少數極為親近的人。

肯定是那個極為親近的人,或者無意泄露,或者有意勾結魔門,而且,此人如非他的二個兒子,就是此地的人。

想到此處,風閑的思路就大概清楚了。

還有,他們圖的是什麼呢?其一,當然是要求趙和德加入他們的門派,但是這個可能性很低,因為魔門和道門,互有傳承,而門人更是繼承其精其神的人,不像凡塵的幫會,拉人充數就行。其二,就是要修煉七十二修羅神魔,到處找修成元嬰的人煉化,這種事情照道理不會這樣草率,但是也難說。其三:就是看趙和德一人家修,不過三十年,就元嬰練成,懷疑他有什麼道書仙典,因此起了掠奪之心。

這話本來不錯,少清元經,雖然對於真正的修仙玄門來說,還不是真正的上乘工夫,但是本門的少清元經玄理通微,功法簡而宏大,即使修者單修此經,也可練成元嬰,並照紫府,有散仙之望。

也許此人懷疑趙和德另有秘訣,才硬行陰火煉化,以求拷問。

風閑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就欲離開,但是此時,就聽見有人在背後大喝:“那個穿青衣的,站住!”

風閑回頭一看,就看見是二個穿著捕快的衣服的漢子,一高一矮,那個矮的捕快,正對著自己大喊。

風閑微一皺眉,不願意在光天化日下和官府衝突,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或者有所顧忌的問題,隻是仙道不露凡塵,自己身為仙道中人,和他們起衝突,根本是無聊而且幼稚的行為。

於是他安靜的停了下來,問:“二位叫住我,不知道有何見教?”

高個捕快,一聽這口氣,就知道他不是普通百姓,不要說這種從容的氣度不是百姓所有,就算是這遣詞用句,也不是麵朝黃土的百姓所能說出來的。

但是那個矮的捕快,就心中不快,上去就罵:“老實點,和我們說話,是這樣說的嗎?你是何人,家在何處,為什麼來這裏?快老實講來,不然大刑伺候!”

風閑看他說話無禮,更是不答話,轉身就走,也許普通老百姓看見他們,都要在他們所代表的威力之下,全部低頭,恭恭敬敬的回話,但是對於仙道中人來說,這根本構不成威懾。

“你還敢跑?”矮的捕快上去就是一鐵鎖。

就在此時,風閑回頭一看,眼中金光一閃,那人立刻停止了攻擊。

“怎麼了,老李?”看上去不對,高個捕快連忙上去查看,發現矮的捕快眼神呆滯,不由慌亂,連拍了幾下。

就在這慌亂之中,風閑就施施然的走了。

過了一會兒,裏麵的一個人帶了幾個捕快出來了,為首的一人,身穿著官服,雖然隻是八品的巡檢,但是也是管理此縣的治安的首腦。

他麵帶憂色,顯然知道趙家滅門,可是一件大案,不可不慎重,所以頭也不回的說:“派二人守著,其他人和我去見大人。”

而此時,那個矮的捕快才緩過氣來,他驚怖的望了望四周,發現自己處在光天化日之下,人群之中,才呼出了一口氣。

而風閑走在了路上,才出了這條街道,就看見了一家茶館,雖然現在時日甚早,但是還是有人吃早點了,風閑就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了上去。

“要什麼?”店中好象隻有一對夫妻來開著,見他坐了上去,於是那個婦女就上前問道。

已經四百年沒有吃人間的食物了吧!風閑隨便一看,就說:“來碗粥,一碗茶水,來二根油條。”

“好!”這是十分方便的事情,馬上東西就上來了。

風閑拿起了茶,就要低頭喝上一口。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普通人看不見的暗光,突然一閃,就這樣貫穿過來。

風閑不動,那暗光一閃,就消失了,風閑喝了一口茶水,把手張開,一根細針就在手上,而且還在扭動,似有靈性。

這東西,雖然在仙家看來,隻是不入流的小伎倆,但是,這也不是普通的暗器,而是帶著靈性的法器。

想不到還沒有費力追查,就有線索自動靠了上來了。

風閑用手一按,然後就站了出來,他隨手下一片碎銀,就這樣出去了。

“唉,客官,還沒有找錢呢!”那個女人一看,嚇了一跳,等她追出,就這一瞬間,那個穿著青衣的少年,竟然就不見了。

走到一個胡同,風閑冷笑著再次一按手中的那根細針,就聽見一聲慘叫,一個穿著上好但是還是仆人的衣服的少年就這樣跌跌撞撞的撲了到風閑的腳下。

正是由於這細針是和施法的人的心神合一的,所以風閑才可以輕易的通過這個細針反向控製了施法人,控製他的行動,不得不跟著風閑來到這個偏僻的胡同來。

這個少年看上去才十六七歲,風閑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他根本沒有功力來返老還童,肯定是真實的年齡無疑。

但是他身上帶的氣息,又明顯是修過某種法術。

那個少年一邊掙紮,一邊喊著:“你快放開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是誰?”風閑冷漠的說。

“我是縣令大人的公子的身邊的人,得罪了我,就是得罪公子,就是得罪縣令大人!”那個少年還在掙紮,而且看上去,有持無恐,雖然被製,但是並不慌張。

“是嗎?”

風閑手上一動,少年隻覺得好象一把刀狠狠的刺穿了他的心髒,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他何嚐遇到過這樣的痛苦,立刻眼淚鼻涕全部出來了,可惱的是,雖然再痛,但是他的神智十分清楚。

“說,你學的法術,是跟誰學的,師傅是誰,門派是什麼?”

“我不會說的,你一定沒有好下場,我家公子,一定會把你拆骨楊灰……啊……!”隨著風閑的手再一緊,那少年痛的在地上打滾,但是顯然十分倔強,這樣直達魂魄的痛苦,竟然也可以熬過不說。

“不錯,這樣強的意誌,根骨也不錯!難怪有人看中了你!”雖然之間,痛苦消失了,少年拚命喘氣,但是還是聽見上麵傳上了聲音。

“老子是這樣好欺的人嗎?呸!”喘過一口氣,那個少年抬起頭來,狠狠吐口吐沫,雖然因為剛才的痛苦,吐的不遠,但是明顯表示出了氣勢。

“但是,我不是什麼愛惜人才的人呢!”風閑突然之間冷笑,隻見他手一張,一團紫火立刻冒了起來。

“啊……!”這次,少年隻發出一聲短暫的慘叫,立刻他的身上就被同樣的紫火包圍,隻一瞬間,肉體就立刻被化成灰燼,還有一團小小人影,在火焰中,作出痛苦掙紮的模樣。

“住手!”幾乎同時,一道劍光立刻奔襲而來。

風閑從容的將手一指,一道悶雷,立刻發出,隻聽一聲脆響,那劍光立刻分崩離析。劍光崩潰的同時,一個人也同樣悶哼了一聲,從圍牆上跌了下來。

“微薄道行,還在和日月爭光?”

“義之所至,雖然我道行低微,也不得不如此。”那人落在地上,口中一絲血跡,顯然是受了傷。

“義之所至?你是說他是正義嗎?”風閑冷笑。

“閣下是為了追查趙家滅門之事來的吧!雖然這個少年也有所幫凶,但是還無死罪,更不應形神皆滅!閣下出手,也太狠了吧!”

“哈哈!太狠?我就狠給你看!”風閑手又是一緊,隻聽一聲短暫的慘叫,在火焰中,痛苦掙紮的小小人影,立刻煙飛雲滅,形神皆滅。

“你!”那人眼看如此,立刻大怒,不顧自己已經受傷,就把唇一開,一道淡金色的光氣就噴了出來。

風閑讓都不讓,隻見那淡金色的光氣靠近到他的身體,立刻有道紫光阻擋住,二相一碰,噴濺出色光,一轉眼,淡金色的光氣立刻被消滅。

那人好象被一大錘敲到,臉如白紙,昂麵就倒。

風閑身體不動,紫光消失,他低頭看著七竅流血的那個人,搖頭:“不自量力,竟然把未成氣候的丹氣都吐了出來了。”

“雖然你未必是殺我徒弟的那一幫人,但是你肯定知道什麼情況,老實的說出來吧!否則,我隻有用太陰煉魂來獲得你心中的想法了。到時,形神皆滅,可不要怪我啊!”風閑度步走到了他的身邊,搖頭說。

看見風閑冷淡的眼神,那人不由亡魂出竅,其實這事和他根本沒有關係,他也在追查趙家滅門的事情,隻是看見風閑出手太狠,一時間忍不住就跳了出來,但是想不到自己這樣不堪一擊,落到這樣的下場。

那樣深邃而清淡的眼神,表示了如果不說,立刻就是形神皆滅,他絕對相信風閑是可以隨便不在乎的作出這樣的事情來的。

一時間,徹底死亡的恐懼,就襲上了心頭。

凡人恐懼死亡,因為死亡對於他們來說,就是結束,就是滅亡。仙道的人明白輪回的奧秘,修煉不死而自由的元嬰,因此對於他們來說,死亡隻是一個過程,身體雖然重要,但是不是根本。

但是現在,那個躺在地上的人,也同樣感覺到徹底死亡的恐懼,他一瞬間,就了解了為什麼凡人這樣恐懼死亡。

形神皆滅,是最大的懲罰,無論你以前有什麼,全部在形神皆滅後消失。

原來修道者的自信和超越,隻是建築在強大的力量之上的,真正麵對徹底的死亡,並不比他平時鄙視的凡人好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