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日炎炎似火燒,野田禾稻半枯焦。農夫心內如湯煮,公子王孫把扇搖。
南源府城已經遙遙在望時,杜明心生感概,想到前世一部名著裏的詩句,用以形容現世時態,再恰當不過。
道兩旁,金黃的禾稻在炎日之下迎風起浪,田裏早已幹涸,稻穗所產不多,穀粒卻很飽滿,農夫弓起身子,卷起褲腳,拄著木杖在四處引水,以入田灌溉。
可以想象,這些農夫每日為這些田糧操勞,到頭來還得把大半的收入交給官府,再把田租給他們的地主,所剩下小部分則用以養家糊口,若欠收成,那勉強溫飽的日子也就到頭了。
反之,對於掌握權力與資源的王公地主而言,隻需每日坐享其成,勾心鬥角,爭名逐利,尋歡作樂……
世道不公!
究竟是什麼造就如此現狀,實非三言兩語所能道清。
“快看,前麵就是府城了,共有四扇城門,我們就從南門進城。”董存一在馬上遙望前方。
車輪滾動的聲響在道上傳開,偶有路人好奇地望向囚車。這時,人流逐漸多了起來,到城門入口時,甚至已經人滿為患,不過好在無人敢接近囚車,一路倒是暢行無阻。
此時,林捕頭才重重舒了口氣——總算安全抵達!
府城果然與縣城不同,高門大閥隨處可見,連酒樓、客棧都明顯要高檔、闊氣,街上賣各種飾品、衣物、美食的商販不斷吆喝,還有雜耍、賣藝、說書者,均在為生計奔波。
快至城北府衙時,林捕頭對兩人拱手道:“兩位,我還得向府君大人交差,就此告辭!”
董存一立刻回禮:“我也要趕著回鏢局,就不送了,改日必要和林兄一醉方休!”
“一言為定!”林捕頭拍馬就走。
杜明也下了馬車,目送林捕頭領著載有李壽的囚車離去。
“杜兄,齊賢道場在西街,離此不遠,不過隻有在逢九的日子才可拜入,正好明日是六月二十九,你們可先在西街逢緣客棧下榻,明日再前去登記。”
“如此,多謝董兄了!”
等董存一也走後,由老何駕著馬車,朝西街而去。
路上,杜明從馬車氣窗往外看去,見得此地風土人情,別有體會。
這時,馬車左轉,迎麵也來了一輛馬車,外觀卻比杜明的要華麗許多,主人顯是個富貴人家。好在老何技巧嫻熟,兩車擦邊而過,不料對方的馬車氣窗也出現一張人臉,似乎想看看外邊的情況。
這就出了問題,兩車近距離相貼,杜明的頭還未來得及縮回,對方又正巧探出頭,頭與頭之間就碰上了,而且碰觸之處還頗為尷尬。
杜明隻覺得自己的嘴唇貼上兩片溫潤滑軟之物,反應過來時已經相擦而過,轉頭望去,竟對上一雙驚愕的美眸。
“你……”
對方的眼眸顯出怒意,卻未聲張,麵帶羞意躲回了車內。
這是一張十分、美麗的臉龐……
杜明怔了怔神,呆望著對方的馬車離去。
今次竟無意中吻了一位美女,真是罪過……
杜明隻希望對方不要追究這因果,否則還真不好辦,若她硬要尋晦氣,賴也是賴不掉的……
神州人族民風淳樸,男女之間多會保持距離,謹慎對待,否則必要讓人誤會是混跡於花街柳巷之人,男子如是,女子亦如是。
“公子,到了。”
老何的聲音驚醒了沉思中的杜明,下了車,見到街旁的的一家門麵尚可的客棧,門匾上正是‘逢緣客棧’四字,筆法蒼勁有力,顯然出自名家之手,邊上還有雕花紋飾,一般的客棧哪有這等講究。
裏頭迎出一名夥計,招呼著:“客官裏邊請。”
老何先把馬車安頓了,對杜明解釋著:“公子,白老爺經常在這家住店,和掌櫃的熟識,就這兒挺好。”
“逢緣,逢源……這名字有趣,那就住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