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暮色沉沉(2 / 2)

雷克曼四世躺在床上,眼神有些黯然,但如此平靜。

深深的吸幾口氣,似乎輕聲的說話都那麼的費力。

“三十年來,你我彼此試探、虛與委蛇、拋灑誘餌、施以小惠,一直較量著,還從未這般坦誠麵對過。”

“嘿”,小個子不屑的哼了一聲,“坦誠?你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我蜷縮在囚籠之中,能有什麼坦誠。”

雷克曼四世似沒有聽到他的嘲諷,“有所欲故有所求,欲望終究是最大的破綻。無論是非成敗,所有的一切都將煙消雲散。”

雷克曼四世停頓了一下,“拜你所賜我已時日無多,而你亦是窮途末路,有多少不甘都待來生吧,此間塵歸塵,土歸土。”

“嘿嘿,給你致命一擊的是你忠心耿耿的手下,我倒是想要你死,不過你處心積慮的防備,也沒想到這般變化吧。”小個子幸災樂禍的嘲笑。

“雖然你囚禁了我三十年,但我最終完成了我的使命。三十年來,你機關算盡,妄圖謀取我族機密,不過癡心枉想罷了。這麼多年來我所遭遇盡皆傳承我族,到來日這般種種手段不再能施於我族。我古博曼一族將綿延不絕”。小個子由咬牙切齒的咒罵漸漸變成一臉憧憬。

“嗬嗬”,雷克曼四世無聲的笑了笑,重重的咳了起來,幾近撕心裂肺。“這場瘋狂的遊戲雖然輸了,不過是人類之間權柄遞換而已。而你本不應存在於這片天地,擅入此間,是何居心?我怎能放任你四處逍遙。”

“機械戰士不知疼痛,不明生死,但也非你所言那般無所不能,你那些機械不也變成一地殘骸,倒是那突如其來的小子,淩厲一擊大放光彩啊。”雷克曼四世黯淡的眼神煥發出一縷生氣,“你那艘飛船跌跌撞撞,還能穿越這無限的星空嗎?”

小個子看著囚籠上的電流慢慢消失,伸出手輕輕一推,一側的柵欄吱呀打開。他走到雷克曼四世床前,這個野心勃勃的老人平靜的躺在床上,已無聲無息。

小個子蹲了下來,眼神煥散,與他糾纏半生的人如此幹脆的泯滅在眼前,心中竟空蕩蕩的。

“我博古曼一族天性平和,族人皆畢生致力於研究宇宙的奧秘,這美麗的星空讓人如此迷醉,宇宙萬物不同屬性纖毫畢露讓人幾多欣喜。直到數百年前,一位在遊曆多年的族人以宇宙源塵為質,將博古曼天賦巧妙的灌注入精心製作的脈絡時,奇妙的融合賦予了這種新物質以靈性,朦朧的意識逐漸的成長可能就是新的生命。但隨著這位族人研究的深入,收獲的卻是噩夢,不知從何時起,成長起來的生命體有了強烈的情緒,或溫和、或剛毅、或怯懦,當然還有暴虐。從此,就是漫無休止的混亂,不少博古曼族人被派遣離開自己酷愛的星球,忍受著對苦苦掙紮抵抗的族人的擔心、憂慮,去茫茫宇宙中尋找或許根本不存在的希望。”

小個子蹲在雷克曼四世的床前,喃喃自語,眼神一片空洞。看不到室外夕陽已緩緩西墜,天地間仿佛彌漫著這位行將就木的老人和已消散的雷克曼四世蒼涼的氣息。

暮色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