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煉愛(1 / 3)

日子以一種全新的姿態回到了正軌。

後來我才知道,現在我們住的這套房子,是顧長熙父親早年為她母親置辦的。目的當然很明顯,為了彌補心中的歉疚。但顧長熙幾乎不會和他父親聯係,在物質方麵從來沒有往來,更不會利用他父親的職務為自己謀得名利,在國內的時候,兩人在同一個城市卻從不見麵,隻有在春節的時候,打電話寒暄兩句。

僅此而已。

他跟我說過他父親的名字和工作單位,但我一向對政治不敏感,也沒掛在心上。直到有一天我窩在家裏看新聞,國內一個全國性會議上出現了一個人物特寫,名字似曾相識,看著看著忽然覺得那神情和麵容也極為熟悉,我恍然大悟如夢初醒,再留意了下職務,簡直要驚掉下巴。

等晚上顧長熙回來的時候,我看著他脫了外套、換了拖鞋,走過來隨意端起一杯水喝,也不介意是不是我喝過的杯子,頓覺得還是這樣才好,這樣的人才真實,有的東西離我這尋常百姓家成長起來的孩子太遙遠。我害怕高處不勝寒。

晚上,我坐在客廳地毯上上網。

我的QQ用得不勤,今天上線上麵居然在線好友頗多。

我看白白的頭像亮著,便戳了戳她:白白。

很快有了回複:誰?

我:我啊,程寧啊。

白白:騙子去死!死全家!

我:……我不是騙子,真是如假包換的程寧。

白白:一句話證明你的身份。

我很無語,想了想:第一次和你洗澡,發現你左邊屁股上有一顆指甲殼大小的胎記。

這句話打過去之後,那邊很久沒有動靜,我看了看,聊天的人是白白不錯,怎麼沒動靜呢?

我:在?

我:不信?那除了這個,你還跟我說過你高中時穿了一件特別中意的裙子,在你喜歡的男生麵前走來走去,後來那個男生淡定地告訴你,裙子穿反了……

這條消息剛發出去,那邊就來了一長串刷屏般的消息。

白白:程寧你這個狼心狗肺沒心沒肺不五講四美三熱愛的叛國賊出國之前還說好了要每周一封郵件每月一通電話的你這個欺師滅祖忘恩負義的家夥一投奔資本主義國家就全然忘了社會主義國家裏的親人朋友什麼屁電話什麼屁郵件全都沒有我給你發郵件你回過兩次寥寥數語後來再無消息我還以為你死在大英帝國了我還以為我們寢室當初隻住了三個人有個叫程寧人是我大學四年一個人的YY!

我看著這一片黑壓壓的文字,用了那麼多成語,中間沒有一個標點符號,全然一副古文的書寫模式。我認識她這麼久都不知道原來她這麼有文學修養,全文隻在最後用一個感歎號四兩撥千斤地戛然而止。

即便是相隔萬裏,我也能充分能感覺到董白白同學在大洋彼岸的潑婦般的心情,我下意識地抹了抹自己的臉,好像覺得臉上已經被噴滿了口水。

這孩子也真是,這麼長的語句都不用標點,考慮過標點符號的感受嗎……

我很賣乖地打字:我錯了,白白。

董白白同學很冷漠:無事不登三寶殿,貴人找我有何貴幹?

我知道白白還在生氣,討好她:想你了,愛死你這個調調了。

白白:你丫就是欠抽。

我發了個撅起屁股的小人過去:請君享用。

白白回了我一坨屎。

我開心地笑出了聲,對她發起視頻聊天的邀請。

白白除了臉變圓了,眼睛變小了,嘴唇變厚了,沒啥太大變化。但我肯定不會這麼直接地告訴她,我笑嘻嘻地說了句:“看得出研究生生活很滋潤啊。”

白白非常不屑地“切”了一聲,翻了白眼,開始大倒苦水,聲淚俱下地哭訴被導師壓榨的各種苦逼。很久不見,我倆的話簡直就像開了閘的洪水,豈能用一個“滔滔不絕”來形容。

說到學院老師的時候,白白稍微停頓了一下,有點不經意又有些小心地問:“你知道顧老師嗎?”

“啊?”我毫無準備。

“咱們畢業不久,他就回學校來辭職了。”

雖然已經知道,可是再次聽說,我還是低下了頭,沒搭話。

“小寧,”白白在那頭喚我。

“是因為……”我呐呐自語,又好像是明知故問。

“這個……老師的事情我們學生也不太清楚,”白白變得吞吞吐吐,“反正院長還是挺想挽留的,但是聽說是因為私人原因,也沒有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