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模糊糊,影影憧憧,仿佛好多人在眼前晃動,又有好多人在耳邊低語。
我睜開眼,頭頂一片雪白的牆壁。
“醒啦!”有人叫道。
是董白白的聲音。
怎麼會是她?
我轉過頭去,一雙、兩雙、三雙、四雙……好幾雙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我看,我眨了眨眼睛,他們也跟著眨了眨眼睛。除了白白,還有好幾個其他同學。
“這是哪兒?”我看著自己手上的點滴。
“校醫院。”白白道,“你忽然暈倒了,嚇死我們了。”說完還誇張地拍拍胸脯。
“我怎麼會暈倒?”
“醫生說你低血糖,最近太累了。要喝水嗎?”
我搖搖頭,白白還是給我倒了杯水,裏麵加了點紅糖。
“你怎麼在這兒?”我又問。其實我想問的是,我父親呢?顧長熙呢?他們去哪兒了?你們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白白若無其事地道:“你病了我們來看你啊。”
不對不對,明顯不對,這個借口太沒有水平了。我看向白白,她正好低頭由在倒水。倒是另外幾個同學,眼神閃躲,見我醒來,關心幾句,便都走了。
我心裏的問號就跟泉水似的湧出來。
“怎麼回事?白白,你什麼時候見到我的?我爸爸呢?顧長熙呢?剛剛那事……?”
白白放下手中的東西,哀怨地看了我一眼,坐下來,捂著我的手道:“小寧,唉……”
“怎麼了?”冥冥之中感到不安。
“你父親和後母也真是的,怎麼想到學院鬧起來,”白白頗有些氣惱地道,“有什麼事兒不能好好說嗎?非得弄成這樣。還有,你父親也真是做得出來,拿女兒的名聲和前途做底牌,他腦子是不是有病啊?”
我一聽心裏就涼了半截,那一句“非得弄成這樣”在腦海裏來來回回地蕩漾,問:“成什麼樣了?”
白白咬著唇,看著我表情遲疑,我知道那一定不是什麼好消息,心髒不安地跳動,可是仍固執地問:“說啊。”
白白哀歎一聲,低聲道:“你那後母吧,哎,反正就是說了一些難聽的話,說你,和、和顧老師……呃,你要出國也是他慫恿的……這事兒吧,因為你之前不一直要保研,現在忽然要出國,大家都挺驚訝的。今天你那後母來一鬧,那誰,”白白瞧了眼我的神色,聲音又低了一些,“剛好又負責這一塊兒,所以吧……其實我也挺奇怪的,你這轉變太快了,但是看你天天忙得要命,也沒有好意思問……”
我呆呆地看著天花板,心急速向著一個無底深淵落去。我又豈不知三人成虎的厲害?指不定現在多少人見麵的第一句問候語都變成:“唉,你知道下午那事兒嗎——顧長熙和程寧的?”
他們會怎麼看?怎麼想呢?
建院出了師生戀?噢,不,這還不是最精彩的,高-潮-是,學生為了老師轉變了前程,人家學生家長都鬧到學院裏來了!
是,我出國是因為他,卻全然不是大家臆想的那個原因啊!
愣了半天,我忽然問:“你們都看見了?”
白白支吾道:“我確實是路……”
“很多人看到嗎?”
等了半天,白白也沒有回答。
也是,我自嘲地輕笑,這個問題實在是太多餘了。秦珂那陣勢,又有幾個人聽不見?
“這個……”過了會兒,白白又道,“你暈過去了,剛好院長下班……”
聞言我心髒一陣緊縮,不由抓緊床單,看向白白,她說了一半便沒說了,可那沒說的一半,我已經從她的目光中讀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