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些,有人的對話從裏麵斷斷續續地傳出來。
——也真是難為你了,剛生完孩子就來給同學們開班會。
——這不有老人在家裏麼,離開校園太久,自己好像都衰老得快了,我走的這段時間,班裏同學都還乖吧?
——這群孩子都挺乖的,剛剛獎學金下來,我一看,嗬,咱班好幾個呢。
裏麵傳來陶青輕柔又滿意的笑。我鬆了一口氣,估摸顧長熙開完班會是和陶青一起回了係裏,還沒有時間看我的本子。
倆人又就班上的最近的概況說了會兒,陶青走前可能跟顧長熙叮囑過同學的情況,我聽見顧長熙著重說了好幾個同學的的情況。我想顧長熙平時不做聲不做氣的,並沒有刻意地跟我們打交道,也許連班上同學的名字都叫不全,沒想到私底下卻對我們了如指掌。
我想他們可能還得聊會兒,便想先敲門進去拿本子,而剛走到門口,腳步頓住了。
顧長熙說:“程寧挺好的,挺純的一個小姑娘。”
我不由彎起了嘴角。
顧長熙又說:“就是心思挺重,藏得挺深。”
陶青說:“她從小和媽媽相依為命,而媽媽卻又剛剛走了不到一年……雖說爸爸在本市,但也是自成家庭了,又有了個兒子。程寧跟他來往似乎並不多。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咱也不能說什麼……不過這樣家庭的孩子,多半心裏是脆弱的,何況又是個女孩。有時候看到程寧嘻嘻哈哈地笑,我都覺得心挺難受的。特別是生了豆豆後做了母親,哎……”聲音竟有些哽咽。
我聽得有些走神,有東西晃晃悠悠地從腦海裏飄過,直到聽到“啪嗒”一聲輕響,我回神,在發現一滴淚順著臉頰滴到了鞋上。
顧長熙說:“這些情況我都知道……我比你更能理解她的感受,她比我們想象中堅強。”
陶青似乎歎了口氣,又道:“不過長熙,你也別因為一些特定相似的因素,就對她格外另眼相看,她,畢竟還是個學生。我擔心……”。
陶青沒繼續,或許是被無聲打斷,有一陣兒,沒有聲音傳出來。
半晌,陶青又問:“今年去甘肅了嗎?”
顧長熙道:“十一剛去。”
陶青道:“你也不能老這樣。”
顧長熙道:“今年是最後一次了。”
陶青問:“為什麼?”
顧長熙緩緩道:“總要邁過去。”
良久,室內又是一聲輕輕的歎息,也不知是誰的。
我傻站在門口,手裏一鬆,圍巾掉到了地上。
這時,門忽然開了。
窗外是鉛黑的雲,天色一片慘淡。走廊有一盞燈壞了,時明時滅,昏昏暗暗的,光從305裏麵照出來,明與暗的切換間,我下意識地虛了下眼睛,有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我眼前,我措不及防,條件反射的立刻蹲□,佯裝剛好到達、剛好圍巾掉落、剛好我在撿,起身的時候,又不忘用它不經意地擦了下臉。
“程寧?”顧長熙的語氣中透著驚訝。
“顧老師好。”腦袋一片混沌,我憑著最後的本能強裝打著招呼。
“你怎麼在這裏?”顧長熙盯著我的臉,神情竟有點慌張。
“嗬嗬,我找陶老師呀。陶老師——”我害怕他發現了什麼,邊說邊越過他,徑直走了進去,卻全然忘了來這裏的真正目的。
陶青反應很快,掩飾掉吃驚,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有什麼事兒?”
我朝她靦腆一笑,“就是想你了,上樓的時候看你辦公室亮著燈,所以過來看看。”
陶青麵色一鬆,朝我背後的顧長熙道:“那顧老師您先走吧,我坐會兒再走。”
我沒轉身,隻半側臉,稍緩,聽見顧長熙道:“好。再見。”
門吱呀一聲被掩上,好像是有扇門關在我的心上。那一個字“好”如一根針紮在我的心頭,那一聲“再見”如被錄音,反反複複地在我耳邊回蕩。
我的左胸腔好像被挖成了一座空山,裏麵充滿了剛剛顧長熙和陶青談話的回音,一聲比一聲大,一句比一句響,我著了魔,定了神,我背對著顧長熙,姿勢如同等待,卻心裏知曉他其實早已對我轉身。
我忽然生出一個奇怪的想法,是不是我在他的心裏,或許就是某個人背影?
1、這周會日更。
2、苦逼地大周末出差,苦逼地出差還要碼字,苦逼地碼字到深夜,你說,
你們好意思霸王我麼?
還有5個小時可睡,床啊,我來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