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香一時無言,她能怎麼說呢?他陪伴女兒的時間都是完美的時光,去遊樂場,去迪斯尼,去寵物中心,而將女兒吃飯,穿衣,睡覺,看病所有的瑣碎,也容易出錯的地方全部留給自己。而他永遠是一位愛孩子的十全十美的父親。他出現的時候,總是衣著光鮮,笑容滿麵,和風旭日……
而自己呢?卻是一個做多錯多的笨女人!
可是,現在這個長期缺席女兒生活的男人卻可以義正言辭,聲嘶力竭地高聲吼叫。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焦慮的連香所有的堅強霎那間崩塌,她緊緊懷抱著女兒燒得滾燙的身體,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那個司機以為遇到了孤兒寡母,立即內疚地不住地道歉:“大姐,對不起,對不起。”
保姆有些不滿,這個司機和連香看起來年齡相仿,怎麼就成大姐了呢。再一回轉看向連香那身皺巴巴的上衣,沒有梳理的頭發,和猙獰的眼袋,也是嚇了一大跳。然後就難過地低下了頭。
一路無話。唯有歎息。
連香抱著孩子衝進醫院,很快同事們就將孩子接了過去。孩子口中還喃喃地喊著:“爸爸,爸爸答應我今天去公園。”
這個男人,在他的心血來潮裏,沒有上學一事,可是如果女兒以後學習不好,一定會怪在自己的頭上。
今天又不是周末,幹嘛答應女兒去公園?連香氣憤地撥打了任署的手機道:“孩子病了。還惦記你的承諾,你是不是該抽空過來一下?”
任署的聲音立刻現出憤怒:“你找我做什麼?你難道不是醫生?要不我找你幹嘛?”
這最後一句徹底暴露了男人的心聲。難怪女醫生在婚前都那麼搶手,原來是這樣!
這個男人如此市儈,她在婚前為什麼昏了頭以為他愛自己?
整個上午,連香忐忑不安,直到看到孩子的燒退了下去,才跌回座位,按了按已經直不起來的腰。
孩子不同大人,要是熬了一次夜,至少要十天才能恢複完好。之後的這十天,連香有得忙了。
保姆站在連香的辦公室外,同情地看著她。
連香慘然一笑道:“進來啊。沒事的。”
保姆見四下沒人,清了清嗓子道:“我本來不打算說,可是我真是憋不住了。我看著你生活,我都快要喘不上氣來了。”
連香猛地想起那天,奧數聽了她和任署的對話也說過類似的話。就苦笑起來。自己真地這麼慘了嗎?本來以為還可以堅持很久很久呢。
老人彈了彈身上的灰,皺起眉頭悵然道:“我以前很羨慕城裏人,現在不羨慕了。這人啊,一但錢多了,就橫蠻不講理了。或者說,理就都到他那去了。我家那位雖然和我一樣窮,但是從來不會那麼理直氣壯。他沒道理的,就不吱聲了。他沒文化,但懂理。可是,你家小任好像根本不講理。他讀的書難道不能讓他成為一個懂理的人嗎?你每天那麼辛苦,他看不見嗎?”
麵對保姆的詢問和不解,連香搖搖頭,嗬嗬幹笑了幾聲,毫無氣力地說道:“你問我,我問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