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暮朝結婚的這天,顧滿樂在趕工作室臨時交代過來一批畫稿,人一整天都呆在畫室洋洋灑灑地畫得手發疼,期間,喬揚墨給她打過好幾次電話,她都當作沒看見似的任憑手機放在一旁震動。
那天錯過了喬揚墨的生日後,她回去時特地跑去蛋糕店匆匆地買了個蛋糕,正因為太匆忙也就忘了買的黑森林蛋糕,正是他最不喜歡的口味。
喬揚墨盯著蛋糕對她說:“我等你等了這麼久,以為會有場驚喜,你買了我不喜歡黑森林蛋糕帶回來,這麼久了你連我最基本的喜好都不知道嗎?你真的不肯花半點心思在我身上嗎?”
她無言以對,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確實,她花在喬揚墨身上的心思少之又少,愛情本是平等的,可在這段慢熱的感情裏明顯是喬揚墨付出得遠遠多過她,她慢慢習慣了被愛,甚至忘了怎樣去好好愛他。
還是說,她根本不愛喬揚墨。
顧滿樂適時地打斷這一頭理不清的思緒,桌旁的手機仍是震動不止,她瞟了幾眼,看到所有的未接來電都是喬揚墨的時,心髒飛快地跳了好幾下。
她現在心裏亂得很,不知道接通了電話她該和喬揚墨說些什麼,可連說些無關緊要的她都覺得心煩意亂,似乎無形中和喬揚墨的關係成了一種桎梏,讓她喘不過氣,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連說一句話都覺得壓抑。
思慮再三,她還是把手機拿過來劃開了接聽鍵,喬揚墨直接問她:“你現在在哪?”
“我現在還在畫室。”她說,耳裏清晰地捕捉到喬揚墨語氣裏的質問。
喬揚墨突然沉默了下,手機上的通話時間明顯停頓了十幾秒後才傳來他的聲音,“今天我參加了蘇暮朝和阮寧的婚禮,在君易大酒店,不過蘇暮朝他沒來,一直沒來。”
顧滿樂愣住了,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時,喬揚墨又說:“今天很多人去找了他,整個A市都不見他的蹤影,初步斷定他是故意失蹤了。”
她手中抓著的畫筆突然掉到了地上,猝不及防地,此刻手機那頭也傳來喬揚墨低啞無力的聲音,滿是嘲諷無奈,像把刀毫不偏移地刺穿她的盔甲。
“顧滿樂,你果然還是愛他的…”
顧滿樂切斷電話後,整個人幾乎快要癱軟在地上,麵前晃著的滿是那天蘇暮朝約她去高中校園的那個晚上,他明亮的眸子閃著溫柔的光,就這麼一直,一直望著她。
如同她曾做過無數瑰麗的夢,夢裏他有雙溫柔的眼睛,堅毅的下顎,認真地望著她,眼神卻沒有那晚那樣空洞無物,好似失掉了一切。
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迅速走到一邊的沙發旁,拉開包包拉鏈,拿出那本藍色的日記本,一頁頁地翻來覆去,翻到最後一頁的右下角,有一行潦草的字,可認得這是他的筆跡。
廖廖的六個字。
— 對不起,我走了
顧滿樂在這一刻終於確定蘇暮朝知道葉莘早就離世的消息,張張嘴,她感覺自己口腔裏灌入了大片苦澀,像她每次喝完難喝的中藥,苦得她眼淚都流出來了。
他到底是選擇逃避了。
顧滿樂的鼻頭有些酸,擦了擦眼睛,轉眼望著落地窗外的遲暮夕陽。
她在想,蘇暮朝這次,會不會一輩子也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