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風大,月明星稀,兩個人的影子被籃球場外的路燈拉得一高一低,顧滿樂走在蘇暮朝後麵,互不作聲中她腦子裏亂糟糟地,千縷萬縷的,塞滿了有關這裏的回憶。
籃球砸地的咚咚聲音響起,她一回神就看見場內有幾個人正在打籃球,顧滿樂和蘇暮朝走過來時他們正好是一句結束,其中一個人看了眼蘇暮朝覺得眼熟就說:“嘿,要一起嗎?”
蘇暮朝愣了下,他似乎也有好幾年沒碰過籃球了,但隨後還是點點頭,加入其中。
顧滿樂坐在後麵的觀眾席上,支著下巴認真地望著蘇暮朝,他今晚穿著件塗鴉的T恤,英姿仍如從前,輕易地就從其他人那裏扣下球跳投進籃,一如當年,她的目光緊緊鎖定在他身上,他在哪她的目光就緊隨於哪。
又是幾局下來,他總能輕鬆地躲過其他人持球投進去,隻是每每他盯著球迅速進籃的時候卻不會再笑,表情淡淡的。
她笑了笑,他還是那個投籃命中率百分百的他,隻是他也不再是他,不再是那個因為一場小小的比賽足以令他高興的蘇暮朝。
男生打籃球總會忘點,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顧滿樂看得眼睛酸澀時,人終於散了,她想站起身發現雙腿發麻得差點摔過去,好在走過來的蘇暮朝及時扶住了她。
她說:“謝謝。”然後,她下意識地後退一小步拉開距離。
籃球場上方的燈光越來越弱,打在他臉上顯得格外溫柔,他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顧滿樂,一寸寸,刻入腦海,好像生怕一走神就再也看不見她。
顧滿樂被他看得無所適從,隻好別開臉:“你怎麼了?怎麼一直盯著我?”
他嘴唇微微抿著,目光仍是不離她片刻。
“沒什麼。”
今晚的蘇暮朝讓她覺得很奇怪,奇怪得讓她覺得無所適從。
她愣神時,他將一樣東西遞過來,燈光把厚厚的日記本鍍成昏黃的顏色,她眨了眨眼睛,仿佛是明知故問:“什麼意思?”
“你的日記本,還給你。”他說。
她的呼吸稍稍呆滯了下,突然想起陶奈那天說她把日記本快遞給別人了,看來那個人不是別人,是他。
顧滿樂順勢用輕鬆的語調,擠出絲笑:“那你看過了嗎?”
“嗯。”
顧滿樂以前從沒想過自己那本日記本會落到蘇暮朝的手裏,本以為會有那種被扒光的羞辱感,那麼多那麼多難以啟齒的話全在裏麵,如今她卻異常平靜,反倒如釋重負。
她年少時悉數交付的情感終於得償所願,有了那麼一小塊棲息地,卻不是那個人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