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軍前陣開始出現騷亂,對於楚軍,他們有一種心理上的優勢,所有人都認為楚軍將要完了,這將是他們最後的戰鬥,無論如何,楚國滅亡是毫無疑問的了。在他們看來,現在楚軍所進行的反擊可以說完全是困獸猶鬥之舉。對於“困獸”,一般人是不想跟他們戰鬥的,無論如何,困獸就是困獸,敗亡是必然的,而自己呢,天下眼看就要一統了,拚死拚活地戰鬥了這麼多年,馬上就可以享受這戰爭的成果了,完全犯不著在這最後的時刻跟困獸拚命。
帶著這樣的心理,看這瘋狂地楚軍衝過來,漢軍的陣營自然地出現了騷亂,誰都不想在這時候喪命,站在前排的士兵開始驚恐地環顧四周,膽怯的已經開始退縮。
“瘋子,那是一群瘋子。”曹參在劉邦身旁叫道。
“大王,我們到旁邊的山上去看吧。”蕭何進言。
“韓王請漢王轉移到高處觀戰,戰場交給韓王就可以了。”韓信也派人來勸劉邦轉移。
“好吧,就聽韓王的。”劉邦著重了韓王兩字,眼中的陰暗一閃而過,轉身朝山上走去。
身後,張良和蕭何相視苦笑,劉邦的眼神雖然一閃而逝,但是這兩人卻真實地捕捉到了其中的深意。
“死!”項羽已經衝進了漢軍陣中,對於對麵的漢軍小校,他沒有花費多餘的哪怕一點力氣,手中長刀舉過頭頂,向小校麵們劈了過去,重刀似雷霆般閃到小校的頭頂,小校剛有反映,準備舉刀相迎,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左眼看到了自己的右眼,一瞬間,他的半顆腦袋已經落到了地上,隨後,他的身體轟然倒地。一邊,項羽已然衝向了另一個漢軍。
“死!”鄭創狠狠地將長矛刺進了對麵的漢軍的胸膛,濺起一團血花,那名漢軍死死地盯著他,雙手牢牢地握著那杆已經穿過他身體的長矛,妄圖用自己的身體將對手的武器繳了,好讓旁邊的戰友可以取了敵人的性命。鄭創試圖將長矛從敵人身體裏拔出來,可是敵人臨死爆發出來的力量太大了,他努力地抽了兩下沒有成功,他猛然用力,將長矛向前送去,漢兵的力量像是一下子加在了他的手中,長矛以更加迅猛地速度穿過了漢兵的身體,刺在了他身後的另一個漢兵身上。前麵的漢兵愕然地看了看胸前的那個血洞,他不明白怎麼會這樣,今晚他們本來是來收割楚軍的,為什麼現在看起來楚軍更像是收割者,而自己一方反倒成了被收割的,帶著不甘,他倒了下去。這是第七個了,鄭創添了添嘴角的血,他也分不清這是他的血還是漢軍的血,嘴角輕輕上揚,對著後麵那個被長矛刺中的漢兵,又似自言自語:“第八個!”詭異地笑容,那仿佛來自九幽的冰冷聲音,令對麵的漢兵打了個冷顫,為了驅趕這難受地氣氛,漢兵不顧身上的創傷,大喝一聲:“殺!”而後手中長矛向鄭創刺去。老兵,這絕對是個老兵,能在最壞的情況下做出最正確的判斷,鄭創心道,不過,鄭創不準備躲閃,手上加了幾分力,原本淺淺地刺在漢兵身上的矛尖變成斜拉,瞬間在胸口拉開一道口子,在對方長矛刺中自己之前將自己的毛尖點在了對方執矛之手臂上,漢兵刺矛的動作還沒完成就已經走樣了,這一瞬間決定了他的命運——死。鄭創剛想收回長矛繼續前進,驀地,心頭一驚,這是一個百戰之士在生死間磨練出來的對危險的警覺,側身,完全憑身體的本能躲開敵人的致命一擊,但是一杆長矛終究是刺中了他,他的側身隻是把自己的要害避開了。偷襲之人抽回長矛,喝道:“他已經受傷,大家上啊,幹掉他。”鄭創轉過身,盯著偷襲者,無視了圍上來的眾人,他知道他完了,受傷的他是不可能從這麼多漢軍中突圍而出的,這一戰,他沒有輸,楚軍沒有輸,他用所有力氣將手中長矛擲向了偷襲者。
項羽看著一個又一個江東子弟兵倒下,他沒有心痛,用衣角擦了擦沾滿了鮮血的長刀,他吼了一聲:“大楚男兒都是好樣的!”
猛的,項羽發現了百丈開外小山上的漢王帥旗,他眼中光芒大盛,百丈距離不過一步之遙,雙腿一夾馬腹,縱馬向山上而去,沿途手中長刀不斷,留下一路狼藉。
項義順著項羽的方向,看到了對麵的情形,回頭對楚軍精英們喊道:“兄弟們,劉邦小兒就在對麵山上,他不是要滅了我們大楚麼,大家隨大王去砍了這個王八蛋先。”
漢軍馬上便知曉了楚軍的意圖,一個小校大叫一聲:“速去保護大王。”說完率先縱馬回身,不過方向卻不是山上,而是漢軍後營,這小校不是真的去救主,而是逃命去了。在他的帶領下,不斷有漢軍後撤,於是漢營前軍後軍撞在了一起,場麵亂糟糟地,整個漢營全亂套了。
“大王,快去救援漢王吧,項羽帶人衝過去了。”韓信身邊一個校尉對韓信說。
“不急,傳令下去,我們的人給楚軍讓路。”韓信低語道。
“大王?”校尉不解。
“孤隱忍這麼多年,為的就是今日。”韓信仰天長笑。
他還記得前陣子項羽的說客武涉對他說:“當今二王之事,權在足下,足下右投則漢王勝,左投則項王勝。”而齊國辯士蒯通則進言采取中立態度,誰也不幫,與劉邦項羽三分天下,鼎足而立。他沒有采納他們的意見,而是向劉邦表了忠心,堅決戰在漢王這一邊。世人有讚他忠義的,知遇之恩,終身不忘,也有人說他愚蠢,放著大好河山不要,而做那婦人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