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漢奸說他膽子小，我看膽子倒是大得很，連這種騙術都想的出來，難道是認為我弄不到短波收音機嗎？還是認為我不懂英文？
張懷文，我要好好地盯著你！
郭梁一路想著，心裏麵充滿了貓戲老鼠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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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懷文已經感覺到了那種撲麵而來的、濃濃的貓戲老鼠的快意！
這一天是一九四四年的十一月二十一日，郭棟回到安州城的第十一天。
此刻堂屋裏有五個人，主位坐著張父張母，張懷文則束手侍立一旁；客位坐著的是兩位陌生人，上首坐著的是中分頭，偏黑偏瘦偏矮，穿著一身青布長袍，神情淡然；下首坐的是個平頭，身材矮小粗壯，穿著對襟衫、大襠褲，腿上斜倚一杆長槍，滿臉凶橫。
這兩個人是來收稅的。中分頭是鎮上的司稅官，另一個是隨從的稅丁。兩人自從進門遞了稅單之後，便不說話，自顧自的喝茶，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張家人的態度一樣。
主位上首的張父，臉色難看，一語不發，拿著那張紙的手在微微的抖動，心中是又氣又怕。
張懷文悄悄抬眼，向張父手中的稅單望去。這是一張縣政府印製的屠宰稅征稅執照，石印的黑色魏體文字，在空白處用手書填寫著“茲據安州雲尾村屠戶張正陽屠宰雞鴨二百隻繳納屠宰稅國幣肆百伍拾元”。
嗬，這稅可是夠狠的！
一時間，滿屋子的人，全都沒有說話，氣氛怪異的很。
“咳……”，似乎喝夠了茶，中分頭說話了，“張老伯，這個……你看，時間也不早了，要不咱們就把這稅給交了，兄弟我也好早點回去向何鎮長交差。”
“這……”張父一臉的糾結，在一貫為人老實的他看來，這稅倒是該交，畢竟自家是賣了雞鴨的，可這稅也太重了，買雞鴨的那點錢，交了這稅之後也就剩不下幾個了。
其實，這是征稅人欺負不懂行的人的常用套路，屠宰稅是分種類的，豬牛等大牲畜和雞鴨等禽類的稅率根本就不一樣，這中分頭是按照豬的稅率來收雞鴨的稅，中間的差價就是他的私利。
“老伯，趕緊的吧，我們還有趕路呢！”旁邊那個稅丁不耐煩的開口催促，一隻手順勢拿起了腿邊的長槍。
“不是我不交，這剛交了秋稅……現在這個，實在是太重……”張父本就不善經營之道，更不會搞些偷稅漏稅的雞鳴狗盜之事，不然也不會家境日益敗落，這時候麵對憑空多出來的一筆皇糧國稅，更是束手無策，隻是不斷的重複自家的苦衷。
兩個收稅人看出了張父的軟弱，態度更是蠻橫，隻是不斷的催促，那稅丁更是時不時的拿起長槍比劃一下。
“阿伯……”張懷文見情況不妙，生怕現場鬧起來，那稅丁的長槍走火傷人，連忙搶上前一步，對著那中分頭恭謹問道，“阿伯貴姓？”
“免貴姓丁！”看在張懷文說話客氣的份上，那中分頭雖然不耐煩，但還是給了麵子。
“丁阿伯，你看，這稅實在太多，我們就是要交，眼下也拿不出……能不能容我們一天，我們想想辦法，明天你們再來拿……丁阿伯，你看這樣可好？”
那中分頭瞥一眼張懷文，道：“你就是張家的大少爺吧？聽說你很能幹啊？”
張懷文沒有明白這話中的意思，但腦子裏下意識的就知道話中有話，口中卻敷衍，“哪裏哪裏，可不敢當丁阿伯的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