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充陽本想掩護梁翊逃走後便撤退,卻沒想到他們也被當成了趙佑元的人,受到了各種圍攻,被困在城裏,不得不奮起反抗。他殺退了一波又一波,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騎著高頭大馬,器宇軒昂地進了城。林充陽縱身一躍,擋在了他麵前。
趙佑元自然吃了一驚,他製止了護衛,翻身下馬,問道:“嶽父大人,您如何會在這裏?”
林充陽深知他的為人,便冷笑道:“不是你希望我出現在這裏嗎?”
趙佑元不卑不亢地問道:“雪影早已棄我而去,我與嶽父也有數月未見,嶽父何出此言呢?”
林充陽一陣哀歎,心想,怎麼能指望他承認自己是在利用梁翊呢?他抖落了刀上的覆雪,趙佑元的護衛急忙圍了上來。林充陽冷笑道:“就你們這麼些蝦兵蟹將,還想擋住我的刀?我無心殺你們,隻想跟你們主子說幾句話。”
趙佑元謙卑地說道:“請嶽父大人指教。”
林充陽說道:“你想打天下,可以堂堂正正地請我幫忙,而不是卑鄙地利用那個孩子。我們都希望皇位能回到你手中,可你卻將我們拒之門外,又用這種下三濫的辦法逼我出手。這筆賬我記住了,若你以後不能當個好皇帝,我這把刀,是不會放過你的!”
“另外,請你記住,但凡‘情義’兩個字可以解決的,都不用如此大費周折。可你根本不配知道這兩個字!”
林充陽說完,雙足一頓,登時翻出人群。文駿昊等人皆認識他,紛紛跟著他離去。趙佑元不為所動,他目送著嶽父離開,才重新上馬,說道:“諸位將士,請護我進千秋殿,從現在起,已是無人可擋!”
“是!”
驚天動地的聲音回蕩在茫茫天地間,趙佑元神情專注,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千秋殿的龍椅總算回來了!
其他人都隨著林充陽出了城,靈雨卻沒有跟他們走,而是進入皇宮中,尋找她日夜牽掛之人。她離開這座宮殿也有十幾年了,但她沒功夫感慨物是人非,隻想趕快找到蘇家小姐。現在天下變了,她也應該離開這個墳墓了。
外麵的戰事已趨於平靜,宮城裏還是一片混亂,受到驚嚇的妃子們尖叫著四下逃竄,靈雨在人群中搜尋,沒有發現寧妃的身影。憑著記憶來到紫竹苑,這裏安靜得讓人害怕,所有的一切都在說明——這不過是被人們遺忘的一座冷宮而已。平日這裏無人問津,可災難降臨時,這裏倒不失為一個好的避難所。
皇後江瑤就跑到這裏來避難,阿槑對她怒目而視,她一個巴掌扇到阿槑嘴角流血。江瑤看著奄奄一息的寧妃,趾高氣昂地說道:“我早就知道皇上從來都沒有碰過你,他把你娶進宮,是為了不讓你嫁給我哥哥。在皇上心目中,他念著的還是他少年時期的舊人。為了金世寧,他不可能對你有什麼非分隻想。”
“你進宮的目的,是為了對付太後和蔡江兩家吧?你設計害死了太後,趙佑真還把你當菩薩一樣供著,不知是你太狠毒,還是趙佑真太蠢!”
“那年你那個侍女衝撞了我,太後下令殺死她。這些年來,你恨死我了吧?太後死了,你的下個目標是不是我?可惜,你永遠沒這個機會了。”
“江瑤?!”
很久沒人敢直呼自己的名字了,江瑤詫異地回過頭,卻像見到鬼一樣,嚇得尖叫一聲。靈雨陰沉著臉,冷笑道:“沒想到我的大仇能在今日得報!”
“你…”
她的話音未落,靈雨用力一甩,“皓月”便刺進了江瑤的胸口,鮮血迸濺出來。江瑤怒睜雙眼,口中罵道:“小賤人…”
還未說完,江瑤便倒地身亡。靈雨拔出匕首,冷眼看著江瑤的屍體,說道:“跟我受的苦相比,這樣殺死你,已經是很便宜你了。”
阿槑的哭聲傳了過來,靈雨無暇再管江瑤,飛快跑到床邊,握緊了寧妃的手。寧妃看著靈雨,落下淚來:“你真是靈雨嗎?”
靈雨也濕了眼眶:“小姐,是我,我現在就接你出去。”
“不用了,我要死在這裏了。能在死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寧妃眯起眼睛,細細地打量靈雨,心疼地說:“你變了許多,這些年來,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太後沒殺我,將我派去越王府打探消息。”靈雨越想越難過,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我是吃了很多苦,但是也做了很多虧心事。當年金公子讓我照顧好你,讓我多做善事,可我都辜負了…我在這世上活得如行屍走肉一般,唯一牽掛的,隻有你和世安公子…”
“太後…一定是拿我來要挾你了吧?否則,像你那麼倔強的孩子,怎麼肯聽她調遣?”
靈雨本想隱去這一段,可寧妃竟然一下子就猜出來了,這讓她不知所措。寧妃笑道:“真是對不起你了,活到今日,我方知‘身不由己’是什麼意思。若我能嫁給世寧,那我肯定還讀著易安的詞,在春日的花雨裏蕩秋千,在冬日的寒夜裏圍爐看雪。給世寧生好幾個孩子,每日做好飯菜,等著他回家…孩子吵吵鬧鬧,不停地喚著‘爹娘’,他肯定會溫柔地答應,陪孩子們玩耍。他不忙時,我跟他吟詩作對;他忙時,我在一旁讀書相伴…如今想來,那樣的年歲該是多麼安逸美好…我每天做著這樣的夢,實在不願醒來。可我終究也變成了一個心狠手辣之人,再也配不上世寧那樣的溫潤公子,死了也無顏去見他。唯一欣慰之事,是護了世安幾次,他不會因為這個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