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用力過度了。
葉冰放開那具頭顱被炸得模模糊糊的死屍,摸著欄杆,虛脫地伏在上麵調整氣息,一陣刺耳的耳鳴刺痛了她的耳膜,緊接著便是波濤洶湧的痙攣。
但這樣糟糕的情況並沒由持續多久,葉冰原本漆黑的眼前浮現出模糊的人群,隨著視力的恢複,她看見林飛燕被人潮層層包圍,她的周圍也圍著或恐懼或好奇的圍觀人群。她若無其事地擠出人群,穿過馬路,完全不介意身後那些異樣、驚恐的目光,混入圍觀著燕的人群裏。
“還有氣息!”她低聲自言自語,“下次再收拾你!”
葉冰打了個寒戰,身體又開始鬧“革命”了。她踏著小碎步退出了人潮,心髒一記猛烈地抽痛讓她差點摔倒。她按住胸口,狼狽地逃離了現場。
原以為這種不適會像剛才一樣不一會兒就好了,可是這次卻正好相反。
心髒越來越痛,心跳也變得更加混亂,吸一口氣都會抽痛得死去活來。更糟糕的是心跳突然之間就沒有了。葉冰張大著嘴巴,拚命呼吸,吸進的不是氧氣,而是一陣又一陣的絞痛。
臉色已經鐵青,唇色早已發紫,雙腿一軟,葉冰就勢倒在了一條隱秘、晦暗的小巷裏。
迷迷糊糊的林飛燕隱約看見葉冰的身影從眼前一晃而過,耳邊是人們此起彼伏的討論聲,尖叫聲,混雜著救護車的聲音,不絕於耳的警笛聲以及警務人員的詢問聲,她還聽見有目擊證人說一名男子的頭像被塞進炸藥的西瓜般炸開了,粉粉碎,濺得四處是血跡,非常狼狽。還有很濃很腥的血的味道,也許就像康麗欣死的那會兒所彌漫在空中的那樣刺鼻濃烈……
燕知道自己被醫務人員抬進了醫院,眼前又開始旋轉起無數的白光,她想睜開眼睛,卻怎麼用力也張不開,眼皮就像被什麼粘住了似的。突然耳根一下子清靜了,什麼聲音也尋不到,連心跳的聲音也消弭了。
林飛燕的頭顱無意識地歪向右側,一睡不醒。
“醫生,不好了。病人停止心跳了。醫生,快來!”剛接到電話趕到醫院的蕭俊傑大吼著,四處找人。
“林小姐,林小姐。”醫生風馳電掣地趕來,推開病房的木門,冷靜地睇了一眼心電圖,儀器上顯示的是一條直線。醫生當機立斷地做了初步的搶救工作,可效果不大。
“醫生,醫生,你要救她。她還這麼年輕,不能就這樣死去。她……”
“蕭先生,請您先出去。醫生會盡力的。您在這裏隻會妨礙我們的工作!”一位年輕的女護士果斷地截斷俊傑未淨的話,不由分說地把他推出了病房,鎖上門。
“護士,護士。讓我在她身邊,求你了!我答應過她無論如何我都要陪著她。我已經食言過一次了,所以這次我不能再拋下她。拜托你,開開門!拜托……”不論蕭俊傑怎麼敲打門板,那扇冰冷的房門也不曾開啟。
確認無論再怎麼嘶吼都是徒勞後,俊傑終於安靜了。他手足無措地坐在跟心一樣冰冷的凳子上,雙手交叉握於胸前,輕輕顫抖著,憂悒的目光在門板和地麵之間徘徊。
俊傑閉上眼睛,為燕默默祈禱著。事到如今,他能做的也隻有這個了。
“俊傑……”走廊盡頭傳來亦夢急促的聲音,芳敏和華文西也先後趕到,“燕怎麼樣了?”
“她……”俊傑哽咽,喉嚨裏像卡了東西般讓他說不出話,“她的心跳停止了。現在醫生正在進行搶救。”
“燕的心跳也停了?!”亦夢一下子沉默了,表情嚴肅,讓人捉摸不透。
“‘也’是什麼意思?”芳敏不禁追問。
“我……”亦夢猶豫了片刻,才徐徐開口,“我剛剛把昏迷在街上的葉冰送回家。她的情況也不好。我剛發現她的時候,她也是沒有心跳的,不過很快就恢複了脈搏。”
“什麼?!”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語氣和語調。芳敏困惑的直視著與她異口同聲的俊傑。
“亦夢,你連要殺燕的葉冰也救,你瘋啦!”芳敏的口吻中充滿了薄責。
“我不覺得這麼做有什麼不對。如果葉冰落在警察手裏,你和燕也脫不了幹係。”亦夢冷漠地注視著芳敏。那種對自己的執著讓芳敏無力反抗,她也知道亦夢說的的確也是事實。不過她心裏就是不舒服!
芳敏倔強得不再多語。一場無謂的爭辯自動畫上了句號。
此時,木門被推開了。醫生解下口罩,大籲一口,臉上是勝利的喜悅:“林小姐搶救過來了,你們放心。不過因為她現在很虛弱,而且身體狀況很糟,所以還沒有脫離危險期,要送加護病房。等過了危險期才能轉到普通病房。你們快些聯係她的家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