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總覺得,有些事兒,好像就是那麼淡而無味,白口水一般,可要是心若醉了,這份淡雅再入喉,那可就真是讓人感慨萬端了。
那是個有些陰鬱的天氣,因為快到清明節了,祭祀,已經是開始要準備了。而這個時候的寶兒,看著這滿滿一村人對先祖的那種質樸的懷念,有的人家在做小米粉,也有的人家在磨花生麵兒,更多的卻是在做白豆腐了,當然,幾十家約好了,誰家有大肥豬的,幹脆趁此機會殺了,分著賣出來,比賣生豬,或者是讓屠戶老板來殺了去賣,確確實實是要劃算得太多,甚至於還可以比市場價便宜五毛八毛的,自然是皆大歡喜。
寶兒看著這一切,心裏酸酸的。
她想家了,想爺爺。
爺爺去世好幾年,這世上,隻怕是沒有人比爺爺更疼自己了,寶兒幽幽一歎。
君臨媽媽雖然平時大大咧咧,可自從把寶兒當兒媳婦來認真培養之後,她那種剛中帶柔的性格也就表現出來了,平時是見不到的。
“小丫頭,怎麼了,悶悶不樂的,想家了?”君臨媽媽把手上的活全停了,和寶兒嘮叨起來,有一搭沒一搭的扯。
寶兒可是死鴨子嘴硬得很,哪裏肯承認?笑著搖搖頭,她說道:“哪有?這不就是我的家嗎?我在我們這挺好的啊。”
“死丫頭!”君臨媽媽笑罵了一句說道:“你當我看不出來嗎?你也太小看你伯母了。有什麼事和我說一說唄,看能不能想個法兒,就算想不出法兒,說出來了,你心裏也會痛快些。”
寶兒在這個時候就不好再瞞天過海了,她也用不著在這種時候耍心機,因為她覺得吧,平時,無關緊要的時候,耍一些小聰明是可以的,可是,在你親近的人和你說心裏話的時候,那就隻能是直說了。
寶兒神色有些黯淡地說道:“爺爺在世的時候對我很好,看到村裏人為過清明節這麼忙碌的樣子,我有點想爺爺了。”
君臨媽媽一聽是這事,當下沉吟起來:“坐火車的話要二十幾個小時,時間還來得及……”君臨朝不遠處的君臨喊道:“小毛,你過來一下!”
寶兒不知道伯母這是要幹嘛。
君臨也不知道,他還真有點想不通了,自己,今天好像沒有惹寶兒生氣吧?老媽找自己幹什麼?
君臨媽媽一手拉一個,把寶兒和君臨拉攏來說道,應該說是吩咐道:“你等一下去火車站買兩張火車票,陪寶兒去給爺爺燒點紙錢,爺爺把自己的寶貝孫女送到咱們家來,咱們家又這麼清苦,讓寶兒受苦了,你和寶兒一起去,這就是你這幾天的任務。”君臨媽媽的話是不容質疑的,也是必須得聽的!
寶兒對這位伯母那有些曖昧的話也是不敢說什麼,她知道,越扯越亂,不如什麼都不說,隻能臉紅紅的站那兒。
君臨沒辦法,隻好答應著照辦去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得不聽啊——我呸!搞得像相親似的!君臨的腦裏已經是出現了一個畫麵,自己走進寶兒家,七大姑八大姨的便湧了上來,一人說上兩句……這可真是會出人命的!
再痛苦,可君臨也隻得照老媽的吩咐去做。
不衝別的,就衝自己那侄兒一天有事沒事的唱什麼《好人一生平安》,就讓君臨覺得,俺們村是欠了寶兒老師的人情了,就當是還人情吧,陪她去一趟。
一切就緒,趁寶兒忙得雞飛蛋打地整理小鏡子、小梳子、小內內什麼的,君臨是飛跑著先去給自己家那些逝去的老祖宗燒了紙錢,磕了頭,才安安心心地和寶兒上車了。
在車上,寶兒終於是想起一個事兒來,自己,這是作繭自縛啊!他爸的,一個謊言,總是要拿一千個謊言來掩蓋的,這話一點都沒錯,這次是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