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湯延中心裏的回答幹脆利落。
可是再唐突,他也不可能忽視了老頭子逼視的眼光。
片刻的冷靜給了湯延中諾大的智慧,他回道:“大將軍多慮了,屬下隻是查證了劉馳馳殺害田公子的情況屬實,但還沒有證據表明他的幕後指使就是衛將軍,屬下和大將軍一樣,相信衛將軍與此事無關。”
從湯延中眼裏飄過的一絲被看穿的慌亂,讓田令孜相信湯的目標就是王建。可他見機行事聰明地掩飾,又讓田令孜覺得孺子尚可教也。在任何時候,田令孜都希望自己得力的屬下有著不喜形於色而臨危而不亂的表現,就算是麵對自己的時候。從這點上看,他是喜歡王建的,他從不彰顯的企圖心隻要有忠誠作保證就沒什麼問題。
另一方麵,真正弑殺田桑榆的幕後主使是他田大總管,這是他和王建之外誰也不能知道的秘密,他湯延中既然親自接近了這個秘密,那就由他親手讓此事到此為止,當然,任何秘密的終止都是要死人的。
“這個劉馳馳的逆心恐怕隱藏很久了,直到這次協助宇文卿放走李鴉兒,才被逼現了原形。”田令孜的這個鋪墊很巧妙很合邏輯,湯延中沒有聽出任何不對的出來。
“唉,可苦了我兒桑榆活活被這幫賊子暗算害死。延中,目前你是如何安排的?”
“目前我已經彙同了刑部發布通城告示,安排了人馬全力搜查緝拿劉馳馳。各個城門已設置檢查哨崗。就等著抓他個幾罪歸一呢。”
“很好延中。我有你如此幹事得力很放心啊,你趕緊著力去辦,你親自督辦。”
老頭子的幾句話把湯延中心裏的風帆吹得鼓鼓的,雖然今天不曾按自己想法捋倒王建,但老頭子顯示出來對他的信任也讓他覺得此番功夫沒有白費。
“不過......”,領導的不過在說出來之前都是用一個長長的尾音在等待下屬的表態。
“大將軍有什麼顧慮但講無妨,延中當盡心竭力辦到。”
“也沒什麼,你知道殺我兒者我必要之償命。隻怕抓住劉馳馳之後,一旦給那大理寺把人要去,那必然做一番手腳給放了,到時我兒大仇又不得報。”田令孜臉上一派悲傷的表情和這一屋子彌漫的淫靡氣氛顯然沒什麼必然聯係,要不然豈不是太滑稽了。
“你老人家放心,人一旦抓住,我第一時間把他押您這兒來,由您處置。”湯延中想這還不容易。
“不對,任何時候抓到他,殺無赦!”田令孜的語氣斬釘截鐵無容置疑,湯延中知道這其實是命令。
“屬下明白!”
老頭看了湯延中一眼:“去吧,盡管去辦,有事我會出麵。”
說罷擺擺手,他真有些困了。
湯延中退身出門,老頭最後看他的眼光充滿期許。不知怎的,這個老閹人每次都可以把他撩撥得幹勁十足。
接下來的一天裏,湯延中鼓足幹勁帶人在城裏細致搜尋,但還是無果,到夜裏王建那邊就出事了。
從孫管家那得知,王建於稍晚時一人出門驅馬向南,但一直未回,也沒他的動向。
湯延中隱隱覺得有事,這段時間他的第六感仿佛趕上第二次發育般超強發達。他幾乎可以嗅到這事裏麵劉馳馳的氣味。於是他帶上人馬一刻不敢怠慢地往城南方向去找。
在黑暗的路上,他們險些於一騎迎麵撞上,對方馬的速度太快,幾乎擦著他身體掠過。他正當要張嘴罵人,隻覺一陣香風襲麵,難道對方是個女的?等他回頭望去那馬上模模糊糊好似有兩個人的身影。再想看,對方已淹沒在黑暗裏了。
他們順山路尋上原去,皎白的月光下就看見王建一動不動半躺在灌木叢中,已然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