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重生與求死(二)(1 / 2)

繁華的長安城把灼熱的燈火延展到了山的腳下,接近年關的空氣中褪掉了一些冷清。臘月裏偶有幾個零星的煙火竄到清冷的天穹上寂寥地打了個哨響,然後把自己燒盡了掉回地麵,自說自話地自己熱鬧了一番。

那一切跟遊樂原上的兩個男人無關。長時間的沉默在兩個男人的對峙中不會是什麼好事,它往往是更大衝突的醞釀,盡管之前的往事曾令他們潸然,可一切影響不了他們之間的決斷。這時打破平靜的,是一支煙花。

當又一支煙花帶著發散的唏噓竄入高高的天穹之後,在它“砰”一聲炸響,刹那間散落了一天璀璨奪目的光彩。頓時映得高地如同白晝般通明。瞬時間,兩匹馬動了。

對於約定的默契,王建無話可說,這種默契的極致把他們以往之間的合作推到了完美,推到了令對手心驚膽寒的地步。而此時,他們對何時向對方動手,竟然也保持著如此的默契,這不知是不是一個反諷。

王建的馬在騰躍出去的同時,他的悔斷思也在瞬間“嗆朗”出鞘,騰劃出一道煞亮的白光。與此同時,劉馳馳的馬也疾衝到跟前,跟著到的是劉馳馳淩厲迅猛無比的拳風,他的拳頭勢無可躲地拍在王建的右肩膀上。

錯馬而過,兩下無聲。

隻看見王建飛於半空的身子像是一支被扯斷線的風箏,衣衫翻飛地向後斜著橫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時,激得草屑四濺,在地麵上拉出一道長長的溝壑。王建最後靠著一叢灌木阻停了下來,在如同散架般的痛苦之中他仍然死死盯著劉馳馳。

因為,交彙的瞬間,他的悔斷思也洞穿了劉馳馳的右胸!

王建依躺在灌木上目視前方,帶血的嘴角有了殘酷的笑意,他要默數著時間他昔日的兄弟栽落馬下。這種對別人來說看似殘酷的事情,對他來說竟然有著不同一般的快意。

夜幕裏劉馳馳的影子與馬停駐得如雕塑一般,可近看,他的嘴角已不住地滲血,身體虛弱得像隨時會被夜風扯下馬來。

他居然帶笑,笑得釋然。

“衛將軍,從此我們恩怨兩清,你我各為路人......”話未畢,一大口血從他口中湧出,他的身體止不住地晃了兩晃,他用手去抓韁繩,手無力一滑,人便向馬下栽去.......

一個輕燕般的身影從一旁的灌木叢適時飛出,一把托住劉馳馳即將栽倒的身體,死死摟緊並穩住馬韁,隨著一聲嬌喝,馬便疾竄進黑夜裏轉眼消失不見了。

過了片刻,山坡由下往上的路上燈影撞撞,湯延中帶兵士很快找尋過來,看見不遠處灌木裏的王建,一幫人手忙腳亂地慌忙圍攏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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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王建怎麼逃,他總是躲不過一輪月光明晃晃追打在他的後背上,這令他逃遁的時候也極度的惶惶然,像一隻六神無主的喪家犬被暴露在無可遁形的燈光下。身後的追擊者不時靠近他,又被他不停的僥幸逃脫。追他的人老幼婦孺什麼人都有,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見這些人都要逃跑。追他的人攆著他腳跟,可總是追不到他,這讓他有時間打量一下都是些什麼人在追他。人群中他看到一些熟悉的麵孔一閃而過,有被自己鎮壓過的王仙芝的手下、還有冷著臉的宇文卿、有笑嘻嘻依然叫他兄弟的田桑榆,有李克用,竟然還有田令孜這老頭,難道朝廷都靠不住了?最不可思議的,這些人中竟然有一個慘兮兮的姑娘也在追他,眼神呆滯,頭發雜亂,穿著件紅襖卻袒露了大半個酥白的胸脯,好生奇怪。突然腦子像過電一般地想起,她竟然是那個牛富人的女兒,那個孫洪想娶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