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前傳之甲(1 / 3)

裂國章前傳:往事書

《裂國章》之前四十年的中土,激揚著風雲變幻的男兒誌時代,大晉朝最後一代諡號曰武的奮起皇帝,曇花一現的霸主與神機兵家坎坷而充滿奇跡的征戰之路,傾頹的古老王朝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的綻放出異樣的璀璨繁華。在新時代的朝陽還未從地平線上出現的時候,那些後來唱著傾世雄歌的名將與霸主的種子,他們所神往的一切無非是千年後的史書上的區區幾頁發黃的言語......

四十六章:片段

打馬跑出十幾裏之後,林朗坐鎮的中軍大隊已經被趙意和楊慎之遠遠地甩在了後麵,趙意拍了拍凜冽的脖子,馬速慢了下來,楊慎之也勒住了韁繩,慢慢地停了下來,有一步沒一步的走著。

“我覺得我還是不適合急行軍,以後還是應該呆在中軍大隊,興許活的時間還長一些。”楊慎之總算把氣息喘勻了,對著前麵的趙意說。

“所以說,你是軍師,我們權當你的走卒。”趙意仰麵朝天的躺在馬背上,手裏把玩著自己馬上的馬鞍帶扣,懶洋洋的回應著。

“走卒?嗬嗬......”被稱為軍師的年輕人搖頭輕笑,“你這樣的走卒我可雇不起,走卒可不會跑去劫了大晉皇帝的‘天下金’。走卒才不會單槍匹馬對上一個鎮北萬人隊,走卒也不會跟九王賭錢還大模大樣的贏走了人家的兵器......”

“......呼~~好了好了,你就別挖苦我了,奸商。”趙意收起臉上的笑容正色道,“你現在能告訴我,當初的事情了吧?”

“嗯”楊慎之仰起頭,看著天上緩緩飄動的雲彩,眼神中漸漸地多了一絲惆悵“主上,你聽說過‘亂國公子’麼?”

“嗯,聽人說起過,據說是四十多年前本朝第一豪商,手中的一把九尺金算盤,據說曾經以一人之力在盛都國金府對陣七十多位皇室速算稅官,四個大時內計算完成大晉朝皇武八年間稅收的總賬,與皇室速算稅官近半月的演算結果,絲毫不差。”趙意抬起頭來,手梳理著馬鬃,“我一直覺得這可能隻是個傳說而已,如果真有這樣的神人,這個朝廷的經濟命脈豈不是要被人算死了?我們也不用這麼東奔西跑的打仗了。”

“是啊,此等神技,的確不是應該存於世上的。”楊慎之歎了口氣,手深入內袍,拽出一根係於頸上的黑色繡繩,摘下以後一把拋給了身後的趙意。“他的確,也差點算死這個朝廷。”

“這是什麼?”趙意捏在了手裏,詫異地端詳著手裏圓潤的一顆扁珠。

“金算珠,南臨公子唐無休,是我的老師。”

趙意沉默了片刻,把那顆泛著暗金色的算珠還給了楊慎之,“奸商,能給我講講你老師的故事麼?”

“想聽?”楊慎之狡猾的眨眨眼睛,手向著趙意一伸,“五個大錢。”

番外一:亂國公子

【晉世家】:世家政治,是晉王朝特有的一種政治體製。晉朝的開國皇帝原弘道以朱紫教教徒起兵,曆經十九年建立晉王朝,建元東陽,晉武帝東陽二年正月初一,皇帝於盛都安國宮大封功臣,在立國之戰中勞苦功高以“十柱國”為首的武將功臣勢力主掌朝政,晉武帝為了平衡朝廷權力,又在同年建立以丞相何緒與太子原伯燁為首的文臣勢力。其餘諸功臣皆按照功勞大小分為國世家,域世家,郡世家,縣世家依次不等,國世家可世襲罔替,由國家財政供養,其餘世家三代世襲,其後若無功勳則爵位依次遞減,直至平民,但是科舉製也是獲取世家身份的一種方式,若要做官必須在大學宮曆經才考,德考,廉考三考之後獲得世家身份方可為官。但是到了晉朝末期,吏治腐敗,弊病叢生,世家身份也成為了做官取財的便捷途徑,於是乎各大學宮掌管世家身份評定的官員將此作為發財途徑,明碼標價。

【原氏皇族】:晉朝的開國皇帝晉武帝原弘道,南域三淮郡人,景朝景閔帝末年,東桑海國入侵,原弘道加入以強身救國為口號,暗自發展自身武裝力量推翻景王朝為目的的朱紫教,曆經三任教主終於得以掌控朱紫教百萬雄兵。而此時曆經十一年戰火蹂躪的景王朝在擊退東桑海國之後早已精疲力盡,國力空虛不堪一擊。原弘道高舉“民為國主,天下共有”的大旗號召天下共討景朝,景閔帝被景朝內部派係所累,難以招架,大好河山盡失,不得已東渡琉沙三十六島,成為孤懸海外的小朝廷。晉武帝起兵百萬摧枯拉朽,四載得國,終於坐定盛都安國宮,建國號為“晉”,改元“東陽”。(關於原氏皇族的代表人物,會在第三章中土國史中涉及,在此不多加論述。)

【南臨七商行】:是終晉一朝位於商業重鎮南臨城的七個商業行業的壟斷巨頭,主要壟斷物資包括兵備和稀有礦產鑄造,木材資源,茶葉運輸,煙草生產以及奢侈品交易等七個生產生活方麵的巨大壟斷組織。由於大晉朝屬於世家政治體係,所以開國國君晉武帝原弘道在立國以後,強行沒收當時已經頗具規模的個人商業資產,以收歸國有的名義分別交由七位功臣把持,這便是南臨七商行名稱出現的開端。七位功臣的後人經曆十幾個世代的傳承,早已湮沒敗落,但是商行體製卻傳承了下來。在壟斷行業中處於絕對掌控力的人通常會被南臨七商行的其餘壟斷巨頭尊為“宗主”的身份。所以,為了控製和籠絡帝國的私人商業體係,晉朝皇帝都會將南臨七商行的宗主破格提升為宗室一級才能得到的域世家封號,並委以南臨城一城之主的尊榮。

【鐵山城】:鐵山城在整個中土的曆史中是一座比較另類的城池,說它是一座城池還不如說是一座礦物合金自然鑄成的山比較貼切,整座城其實就是一座中間帶有穀地的山,隻不過城門就是由山穀口改建的罷了。這座城最值得驕傲的一點就是建城七百年來曆經三次王朝更迭,卻沒有被任何一個王朝的軍隊攻陷過,是一座名符其實的鋼鐵之城。鐵山城由以打造輕巧器械和高精確度冶煉而著稱的鋼氏一族世代經營,中土現存於世的名門兵刃以及殺傷力巨大的機械武備大部分是由鐵山城世代設計和製造的。鐵山城的鋼氏一族並不熱心於政治,他們隻是服務於利益最大的當權者,這一點使得每一代的當權者又愛又恨,卻也無可奈何。鐵山城的每一代鋼氏族長都對當時的朝廷表示臣服,並隨著權力執掌者的更迭而改變效忠對象。每一代垂涎於鐵山城的當權者的進攻也都是無功而返,所以,控製的手段隻剩下籠絡一途而已。作為鋼氏一族的代表人物有開創鐵山城的第一代城主鋼烈,擊退七次王朝聯軍的第四代城主鋼陵彥,鑄造令天下武士名將競相追逐的絕世兵刃“三兵八刃十九金”的第九任城主鋼繼夜,以及追隨祉王朝開國皇帝而位列“立國九棟梁”官封“大良造:的第十三代城主鋼乾寶。

曆史,對於曆史學家們來說無非是在一個周期內不斷重複的周期性規律而已,常人看來看似風雲變幻詭異莫測,其實卻是有規律可循的。無論是史書的字裏行間或者是各類昭示著不同事件的史實,對他們而言並沒有什麼值得回憶,卻也沒什麼事情值得期待。世人經常感歎世事無常,覺得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覺得自己居住在世界上最偏僻的角落,隻能隨著時代漂流到下一個未知的年代,但是他們卻沒有注意到——他們茶餘飯後作為談資的那些輕言談笑改變這個時代的人和事,也是會在他們身邊出現或者與他們擦肩而過的,隻不過這種機會對於人們而言,少之又少,更不曾有人察覺到。

——題記·

南臨城地處南江與定河流域最接近的臨水平原上,擁有四通八達的水運網絡,前朝景安和帝六年,朝廷征發八十萬民夫開鑿定南大運河,溝通定河與南江水域,耗時十五年完成。自大運河開鑿之後,南臨城的地區優勢愈加的凸顯出來,在朝廷南域諸郡征收的軍糧賦稅,經大運河順流北上不出半月便可直達盛都,更不用說大宗的貨物了。南臨城是帝朝商人最大的聚集地,南臨七商行總會的駐紮地,也是最負盛名的貨物和金錢運轉中心,在這裏有著不亞於皇城盛都的繁華富庶,而且,風氣較等級森嚴的天子腳下的皇城更為開化,男人們紙醉金迷,夜晚或醉心妓館酒肆中的風花雪月,狂歌豪飲,或聚集在南臨城最大的賭局——淩雲賭坊之中,在燈紅酒綠一擲千金中尋得片刻慰藉;白日裏行色匆匆,忙碌於自己的產業賬目,數著自己手裏銀票的數字和厚度,讓他們有了足夠的安全感,那時南臨城的人們,就連聽到風吹過銀票的聲音,都覺得仿佛那是風在算錢。

南臨城在靠近定河支流的月南河水被引入城中,分為了外城和內城,外城大多是倉庫和港口碼頭的區域,而內河更多的是作為交易,生活,玩賞的區域來構建的,這樣用兩條護城河把城池分為“雙環套月”的構造使南臨城各個獨成一景的地方成為了可以接連遊覽的地區,更顯繁華,那些自認文采飛揚,風姿卓越的公子佳人,總是會在春末夏初之時駕一條小舟,泛舟於環城而流的月河之上,高歌狂醉於高陽酒肆歌舞樓台,這令這條本就處於繁華之城裏的繁華之河更多了一些胭脂書卷氣。

我的老師,就是後來被世人稱為南臨公子的唐無休,就是在那個時候來到南臨的。

那是皇武七年的夏天,南臨城似乎比往年都顯得更加的濕熱。據說他來的時候,身邊隻有一個仆從牽著一匹馬,帶著一個紫色包袱和一把顏色斑駁的阮鹹,身上的衣著也不甚華麗,以至於人們都以為他隻是一個家境殷實的遊學公子,而不是後來的那個名震天下的豪商。人們不曾知道他的名字,他的到來也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如同那月南河水,這座繁華之城中是否多了這樣的一個人無甚不同,河水依然自顧自的帶著那些少年佳人的歌聲和故事,靜靜流向遠方。

他似乎並不急於向這座城市展示自己的魄力和才華,就像一個剛剛從大學宮裏出師的孩子,他每天興致勃勃的來到這月南河上,帶著一壺酒,一把琴,坐著一條極其雅致的小船,並不控槳,任憑河水帶著他和他的琴聲繞著南臨城一圈一圈的遊蕩,他的阮鹹看起來有些老舊了,琴頭上斑駁的油漆以及琴頸上被彈琴人摩挲得油光發亮的痕跡,讓這張有著好像說不盡的故事,唱不完的悲歡的老琴與這條安靜舒緩的河流有種說不出的搭調。琴聲不大,但是在隻手揮灑間卻令河流兩側館舍內的才子佳人們滿堂皆驚,剛剛聽到琴聲的刹那,眾人便如同忽然看到了多年之前自己的模樣,琴聲令他們找到自己的初衷,直指人心。當時的文豪曲雲中的詩句中就有“輾轉複綺情,宛然心底聲。一曲驚鴻樂,初聞滿座驚。”的佳句來描述無休公子的琴聲,滿城的人們都知道,南臨城來了一位以琴聲聞名的公子,是位舉手投足間帶著貴族氣質,麵容溫潤如玉的少年,行為舉止裏帶著狂放不羈的風采。

他每日泛舟河上,或與岸上佳人歌女奏一曲流歌,或舉杯與館舍中的少年公子們遙遙相敬。琴聲停時,酒盡音散,他便醉臥於小舟之上,伴隨著鶯歌燕舞,繁華喧囂入眠。然而船實在太小,全被他的白衣袍帶遮蔽,以至於被下遊岸上的行人誤以為是浮屍,著實驚嚇了不少人......於是乎,這個狂放不羈卻如雲端月光般皎潔的公子便成了南臨城裏自恃才華出眾的少年子弟們爭相結交的對象,他們在他眼前從來都是自稱“晚學”,不敢有絲毫失禮。然而,找到能夠與他琴聲相和的人卻是難上加難,於是眾人更是謙卑,並以能夠聽一曲無休公子的琴聲為榮,據當時的文章記載“眾人逐琴聲,繞城而走,皆歎訝”。足以說明他的琴藝造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