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帶浮橋,清波橫生,假山林立,柏鬆高聳,花香四溢,鶯歌燕鳴,夕陽下的禦花園顯得格外寧靜,像紫禁城中一片避世的桃花源。
用膳過後,南心與淺羽妯娌幾人便來千秋亭中小坐,閑話家常,玖靈不疲不休,一下子嚷著要吃果果,一下子又鬧著要糕點。
卿薇被折騰了一小會兒便應付不住,此時小祖宗正研究著她發髻間的珠釵,她連向淺羽哀聲道:“九嫂,快把你家的小人精抱走吧!”
淺羽剛給玖靈喂過葡萄,手上暗紅的葡萄汁兒還未來得及擦拭,自然騰不出手來接玖靈,隻輕笑道:“先前你總嫌弘明調皮,嚷著下一回要生個小格格,現下知道閨女也好不到哪兒去了吧!”
“十三哥家的徽寧就不是這個樣子啊!”卿薇躲著玖靈拔釵的小手,慌忙答道,然話聲一落地暗道不好,歉歉地向南心笑道:“十三嫂,我——”
“徽寧比玖兒大很多,比較不得,徽寧不嬌縱胡鬧卻是真的,是個好孩子!”南心無礙笑笑,拾起玖靈的小手輕輕地拍著,像有韻律般,逗得玖靈咯咯直笑,“我們玖兒也是個好孩子,是不是?是不是?”
玖靈晃著兩條小胳膊就要南心抱,南心不好意拒絕,隻是——
正為難間一旁的五福晉他塔喇惠玉溫和笑道:“十三嬸嬸懷著小弟弟,五伯母抱玖兒好不好?”
惠玉貌不驚豔,性子卻如水溫柔,這一點不像滿人,倒像漢人中久居江南的女子,一出聲直教人柔進心坎兒去。玖靈被她的聲音所吸引,連又投入了她的懷抱,
淺羽笑著去點小玖兒的腦袋瓜,嗔道:“還好你不是個小阿哥啊,不然要給為娘帶多少兒媳婦回來!”
玖兒聽不懂淺羽的意思,捉著她的芊芊玉指便向嘴裏放去,為娘一個不留神,手指被閨女舔得口水縱橫,為娘羞惱不已,始作俑者卻咧著嘴衝她笑。
南心與四福晉沐塵掩唇一笑,方才在宜妃跟前南心還向沐塵說玖靈容貌隨胤禟,心性隨淺羽,如今瞧來,這孩子活脫脫就是翻版的小胤禟,會哄人,會逗人,會氣人!
“喵——”
“喵——”
桌下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長毛波斯貓,圍著淺羽的腿直喚喚,它每喚一聲,玖靈亦學著叫一聲,從惠玉懷中夠著腦袋去瞧它。
“這是額娘宮裏的露珠,玖兒認識它,讓她們玩吧!”
淺羽將玖靈穩穩放在地上,遞給她一個五色線小布球,淺淺笑了笑,又向貼身的雲香與奶娘道:“好生看著格格!”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玖靈與露珠仍在不遠處玩得甚歡,你喵來,我喵去。淺羽估摸著玖靈要喝水了,起身便要去端茶盞,南心坐的位置靠近亭口,離玖靈也近,順勢攬下了這個活。
待她走近些,隻見玖靈拿著小布球逗露珠,甜甜道:“喵——”
露珠用雪球似的小腦袋頂了頂小布球,眯長著眼睛,慵懶地回應一聲“喵——”
奶娘小心地伺候玖靈喝水,喝水的片刻她也不忘與露珠玩耍,小手握住小布球一晃一晃,露珠也是一蹭一蹭,一來一往間,玖靈一個沒拿穩,小布球順著亭前石階一級一級滾了下去。
南心嫣然一笑,向玖靈道:“沒關係,嬸嬸去替你撿來。”
南心撿回小布球,正拾步上石階,隻聽身後不遠處一嬌罵聲“畜生,也不知跑哪兒去了”,再一定神,忽見一道白影飛也似地從她腳邊竄過,速度極快,她被生生唬了一跳,才抬起的腳就著磚沿一落,竟踩空了!
南心跌坐在地,緊著又是一個小身影順著台階滾下來,南心連道不好,向前跪了一步去接,一股不小的衝力不偏不倚正打在自己肚子上,頓時,她覺著腹痛不止,身下隱隱有熱流汩汩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