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的結論非常的直截了當。美國既無須害怕歐盟的擴大,也無須擔心歐盟的深化——至少因為這兩個過程是互相對立的兩個過程。一個聯邦的歐洲的出現就可以與美國相抗衡的言論是基於對歐盟發展狀況的根本誤讀。歐洲雖然人口稠密,但是已經呈老齡化。其經濟是龐大的,但也是增長遲緩的。它的生產率不低,但由於過度享樂而遭受損失。它是一個成功的但又缺乏效率的自由的關稅同盟。它包含了一個貨幣聯盟,但與其說這個貨幣聯盟促進了成員國的經濟增長,不如說它壓抑了經濟的增長。它當然是一個法律上的聯盟,但是由於有過多的法規源自一個未經選舉產生的而且是一個不負責任的歐盟委員會,所以歐盟也很難真正享受其合法性。而且作為一個政治實體,在可預見的未來,它仍將保持其聯邦的形式。戴高樂在1962年所說的話在今天看來仍然基本是正確的:“就目前來說,歐洲隻能是一個歐洲國家。當然,歐洲是存在於神話、故事和慶典遊行之中的,但僅此而已。”而且即便是這些神話也未博得多少尊重。歐洲確實有共同文化的跡象,而且這種文化與美國概念中的那種難以捉摸的“西方”文化相去甚遠。但是,民族的定位仍然占主導地位,移民的到來更加無法消除它們。綜合以上所有這些原因,一個共同的外交和安全政策看起來是那麼的遙遠,而且可能隻是難以企及的雄偉夢想罷了。
不管怎樣,誰又需要一個與之抗衡的對手呢?最終的分析是,美國和歐盟如果合作的話遠要比互相競爭收益大得多。底線是,他們需要對方,甚至是相互依存的關係。這在經濟領域是相當明顯的,幾乎1/4的歐盟出口產品是銷往美國的,同時1/5的歐盟進口產品是來自美國的。1999年,歐盟來自海外的直接投資中,美資占到65%,同比率的歐盟直接投資也投向了美國。美國在歐盟股票的直接投資就不低於45%。歐洲投資人和投資機構手中持有的股票中,美國政府債券和美國公司的債務占很大的比例。於是,我們就可以讚同理查德·洛斯克蘭斯將這種關係描述為“愷撒與克羅伊斯”之間的夥伴關係。但歐美共同利益也是文化上的,那些抱怨歐洲遍地都是麥當勞快餐店的人們忽略了美國也有巨大數量的法國和意大利餐廳。有人聽到迪士尼公司的行政總裁邁克爾·艾斯納這麼說過:“《睡美人》是文化,是法國人;《小飛俠》彼得潘是英國人;《木偶奇遇記》匹諾曹是意大利人;《白雪公主》是德國人。”總之,美國人和歐洲人在抗擊恐怖主義中有著共同的利益,這是毫無疑問的。一小撮狂熱分子造成的恐怖和故意傷害,在曼哈頓也好,在蒙巴薩也好,隻要美國和歐洲的情報機構以及警力攜手合作,一定會打敗他們的。如果有真正意義上的跨大西洋合作,那麼波斯尼亞、科索沃、阿富汗和伊拉克的國家建設就更可能獲得成功。
因此,在美國害怕歐洲合眾國“崛起”的那些人該鬆口氣了。而歐洲那些幻想著同樣事情的人們應當麵對現實。無論從實際角度還是隱喻的角度來講——布魯塞爾離拜占庭還有很長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