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一千打2(1 / 3)

大衛過了好幾天,才走到這個警察所,一路上,他把三輛雪橇拴在一塊,把所有的狗套在一起。這樣走當然很困難,盡管大多數情形,是他使出大力神般的力氣,勉強把三乘雪橇一次全拖過去,可是到了實在難走的地方,他隻好一乘一乘地拖。

據這個警察隊長說,那個印第安人正奔向道森,這時大約在塞克爾克和斯圖爾特河之間,可是他聽了之後,一點也不惱火。甚至在他聽到那些警察已打通了去佩利的路之後,他也不興奮;現在,他一副聽之任之的神態,不管好壞,都隨它去。不過,等到他們告訴他道森正在鬧饑荒時,他反倒笑了笑,馬上套狗,動身上路。

有關青煙的謎團,當他到達下一個落腳點時,總算解開了。自從大鮭魚河傳出到佩利去的路已打通的消息之後,這些青煙就不再在他身後繚繞了;蹲在孤獨的篝火旁的大衛,隻看見一串串各式各樣的雪橇奔馳而過。頭一批過去的,是把他從本乃湖救出來的那個信差同那個混血兒;其次是到環城去的郵差,一共有兩雪橇人,然後就是那些到克朗代克淘金的雜牌軍。這些人同他們的狗都是雄赳赳氣昂昂的,而大衛同他的牲口個個疲憊不堪,皮包骨頭。這些升起一縷縷青煙的人每三天裏麵隻有一天趕路,他們總是養精蓄銳,以便等到路打通後,再縱狗狂奔;而大衛卻每天都在開路,傷了狗的元氣,挫了狗的銳氣。而他自己,是打不垮的。

既然他替那些精力充沛、兵強狗壯的人充當了開路先鋒,他們也免不了向他致以親切的問候——他們咧開嘴,嬉皮笑臉地向他致敬;現在他已懂了,也就不去理睬他們。不過,他並不懷恨在心。這何足道哉。

他的事業——以及事業所依據的事實——並沒改變。他和他的一千打雞蛋仍好好的,道森仍聳立在前方;情況一點未變。

走到小鮭魚河時,狗糧不多了,狗就吃起了他的糧食,從這裏開始,直到塞克爾克,他就隻吃豆子——粗糙的、焦黃的大豆,隻能勉強維持營養,梗得他的胃每隔兩小時就要疼得彎腰駝背一回。不料塞克爾克的站長在驛站門口掛起了一張布告,說是育空河上遊已經兩年沒有見到輪船,因此糧食已成了無價之寶。盡管如此,那位站長仍願意以一杯麵粉抵一個雞蛋的方式跟他交換。可是大衛搖搖頭,就上路了。過了驛站後,他設法買了一點凍馬皮來喂狗,那兒的馬全給契爾凱特的牧人殺死了,宰下來的零碎廢肉全歸了印第安人。他自己也嚐了嚐這種馬皮,可是馬毛鑽到他口裏的凍瘡裏麵,疼得他受不了。同時,在塞克爾克,他還碰到第一批從道森逃荒出來的人,他們一路掙紮,樣子非常淒慘。“沒吃的!”他們異口同聲地說。“沒吃的,隻好走。”人人都認為春天糧食還要漲價。“麵粉漲到一塊五角一磅,還沒賣的。”

“雞蛋呢?”大衛問。

一個人答道。“一塊一個,可一個也沒有。”

大衛馬上算了一下。

“一萬二千塊錢。”他高喊道。

“怎麼回事?”那個人問道。

“沒什麼。”他一邊回答,一邊就趕狗前行了。

走到斯圖爾特河,離道森七十英裏時,他的狗已死了五條,其餘的拖著雪橇,也都支持不住了。現在,連他自己也背著軛帶,用最後一點力氣來拖雪橇了。即使這樣,他每天也隻能支撐十英裏路。

他的顴骨和鼻子,因為不斷地生凍瘡,已變得盡是淤血的黑斑,可怕極了。那個握著舵杆的大拇指,因為經常跟其他的指頭分開,也凍爛了,疼得他受不了。那隻大得出奇的鹿皮靴仍套在他的腳上,現在,連那條腿也感到一種奇異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