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破爛的大門走到堂院,有多遠?沒有人算過,但在八皇子的眼裏,這段本不長的路,變得很是漫長,那意氣風發的小臉上,無由來的出現了一絲恐懼,隨即變成了疑惑,接著便是憤怒,勃然大怒!即便這一群人有說有笑的往堂院走,他依舊可以可以聽到從門口傳來的微弱但清脆的耳光聲,君辱臣死,臣辱未嚐不是君恥!八皇子雖然還隻是個頑童,但自打出身就享受無限風光的他,除了皇宮裏的長輩,他誰也不怕,就連一向強勢的二哥,他也敢上前咬個幾下!一個從不曾吃虧的少年,一個第一次感受到羞辱的孩子,這一聲一聲的耳光哪是打在安海的臉上?這分明就是當著眾人的麵,打自己的臉!八皇子越想越是憤怒,那雖稚嫩卻帶著幾分英氣的眼眸,似是瞪出血來!
從來唯有!八皇子的牙咬的咯咯作響,這可惡的臉,這讓自己惡心的笑容!這種笑容,自記事以來就一直看著,一直討厭著,一直……害怕著!是啊,無論八皇子承認與否,他一直害怕著景玄,不是現在而是一直以來,那張在大人眼中可憐而無害的臉,身為帝王子,與身俱來的察言觀色與小心翼翼使得他自覺或是不自覺的想要從來人的身上讀出些什麼,而當他第一麵對景玄這個表哥時,他才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上有自己看不懂的人。因為未知所以恐懼,沒有人可以逃脫這種基本的天性。八皇子也是人,自然不會例外。為什麼要欺負他?安海不懂,安海隻以為自己想要炫耀自己的地位與權利,其他人也不懂,他們隻覺得自己是尋常的孩子,通過欺負一個傻子,尋找一份樂趣,就連八皇子自己有時候都會疑惑,但今日再看向那張臉時才想起來,如果不能擊敗他,那麼自己便要在這恐懼裏活一輩子,而這才是自己八皇子為什麼喜歡欺負景玄的原因。
景玄不知道眼前的小屁孩的內心裏居然可以有這麼多的想法,生活經曆的不同也讓他無法理解這種帝王家孩子的想法,他隻是在生氣,如果以前孤兒院的孩子們有誰可以看到現在的景玄,一定會躲的遠遠的,這種天真無害純潔的笑容在那群孩子眼裏比這位大哥哥虎著臉還要可怕:“喬大醫!”出奇的是,景玄隻是微笑的看了下八皇子便一下從他的身旁走了過去,衝著匾額之下的喬遠施了一個明顯生疏的禮儀,“自那日別過,就一直修養,未曾前來拜謝,還請喬大醫多海涵!”
“大公子這是哪裏的話!”喬遠回禮之後細細盯著景玄,臉上的笑容依舊讓人如沐春風,“恭喜大公子!”
“何喜之有?”景玄歎了口氣衝著喬遠再施一禮,“今兒上午,我院子裏的兩個仆從不幸受了些傷,還請大醫生診治一二!”
“哦?還有此事?快!趕緊送過來,讓我看看!”喬遠一聽有傷者連忙向後望去,手裏也不停的從一旁的桌上拿起治療傷病常用的工具。
“還有完沒完!”一聲嗬斥從景玄的身後冒了出來,卻見八皇子小臉紅著臉青筋從額頭上冒出,若是看的仔細便可以看到八皇子的額頭滿是細小的汗珠,那因為憤怒捏的發白的手指指著在場的眾人,“你!你們!當本皇子不存在麼!你們……”
“閉嘴!”一聲冷哼強行打斷了八皇子的呼喊,“你的賬我一會找你算,你若是再敢說一個字!”說完景玄再次冷哼一聲向著珞姑娘揮手道,“把他們帶過來,請喬大醫給治一治!可好?”
“那是自然!大公子說的是哪裏的話!”喬遠看著從破碎的門外抬進來的哼唧的二人,連忙衝了過去左右一把抓住四喜的右手腕,右手撩開三鮮脖頸處的衣領,“怎麼傷的如此嚴重,看這傷並不像是人為,卻也不是摔傷……”
“景大傻子!”八皇子一拍太師椅衝著準備說話的景玄喊道,“你休要欺人太甚……“咚!卻聽得沉重的太師椅晃了一晃,隻見得八皇子捂著肚子,滿臉漲紅,嘴裏嗚噎著,再一看景玄左手撫著自己的右拳,一臉淡定的說道,”不要拿我的話當耳旁風,這裏是醫館,收了傷總是可以治的,我相信隻要沒把你打死打殘,皇帝陛下也不會拿我怎樣!“威脅?不是!景玄還不至於威脅一個在他眼裏看來隻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屁孩,在景玄的腦子裏,這句話隻不過是要讓這個小屁孩明白,明白一個現代人大都都會明白的事,皇帝看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皇帝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在江山穩固與皇家受辱的選擇中,多數帝王都會選擇隱忍,至少在自己還不能解決對方的時候,隻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