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6章 幹戈玉帛(下)(1 / 1)

我迅速地擦了擦嘴邊,尷尬地看了看已然石化的諸位,幹笑著推了推身邊的偃辛,希望她能幫我解解圍。

好在此時的她還留了點清醒地空檔,才被我一推,她便很是機靈地為我助了威:“呃……那個……沒錯,芋頭正在封山育林呢。”

“……”

一陣涼風飄過,原先寒冷的氛圍,這會子竟更寒冷了。

出於女人特有的麵子觀,原先我搬出這長琴老婆的身份是想給反客為主的南若一個下馬威,讓她嚐嚐原配在場的尷尬場麵,也好就此收斂收斂。誰知,這一趟下來,馬威沒下成不說,自己反倒掉進了陰溝裏。

我艱難地咽了咽口水,臉色發白地扯了扯嘴角,恨不能挖個地洞鑽進去。

南若上下打量著我,嬌媚的眼神像是帶了電的觸手,惹得我渾身不舒服。我才想起身躲開時,這位嫵媚的姐姐便開口了:“琴郎,這位便是你用來衝喜的側妃,紫墨?”

聽她這話,我又一次覺著“側妃”這身份就是個衝喜用的不值錢玩意兒……

待重新坐定,我又仔細醞釀了一身正氣欲壓倒對方,豈料商祀的一句“小名叫芋頭”的拉家常卻讓我徹底泄了氣。

我兩眼發白地盯著商祀,對他這幅討好美人的行徑甚是鄙視,便沒好聲氣地反駁道:“我的小名叫墨墨,不叫芋頭!”

商祀平日裏常同我打鬧,但被我如此直白的反駁約莫還是頭一次,於是他一下便定住,端詳了我半晌後,才小心地回道:“雖說是叫墨墨,但咱們幾個哪個不叫你芋頭的,你說是吧?”

他這麼說倒也在理,畢竟從我在禦馬軒得了這個花名後,周遭的人便早已忘了我原來的姓名是什麼了。

我無力反駁,心下哀傷自己平日裏對友人太過寬容之餘,頓時對起這名字的人,有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強烈怨念。

再下意識地看看長琴,他卻仍舊淡然冷靜地坐在席間靜觀其變,這讓我萌生了想一拳將他打暈,然後拖到門外的小娘子陣中,讓她們幫著分屍的殘酷念想。

大約是腦中的想法太過殘忍,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輕歎一聲“算了”後,盯著狼吞虎咽地藕子,通過幻想,將自己邪惡的念想撕成了碎片喂給了他。

不知是長琴對商祀的問題不感興趣,還是我方才滿溢怨恨的眼神讓長琴良心發現,我的眼神還沒來得及從藕子身上收回來時,長琴早已開口提了其他,將小名的爭執扯開了去:“今日南屏大人可在家中?”

南若原本還斜眼看著我,才聽得長琴一言便立刻轉了頭,向這她身旁的詢問者十分柔和地回道:“家父昨日受了縉雲師傅的書信,本想親自帶你去他的‘萬鈴館’,隻是今日伏羲神者約了他打製銅器實在不好推辭,這才讓我到此處接應你們。”

長琴耐心地聽完南若的解釋,淺笑道:“如此,有勞你了。”

南若嘴角微揚道:“你同我又客氣什麼?”

長琴沒有說話,隻依舊帶著好看的笑看著她。南若被長琴這笑弄得臉頰緋紅,一抹羞澀從眉間劃過,不禁垂目歎道:“當年,若不是家父的緣故,今日的你我又何止如此。”

原先我對他們二人關於‘萬鈴館’的對話並不十分關心,但聽得這一聲蹊蹺的“想當年”,我的心不禁咯噔一聲。

我扭頭看了看偃辛,從她嘟得可以掛個籃子的嘴和那皺成一座小山的眉頭,我一下便體會到了她內心的那份感受。

雖說這雅間的桌子夠大,但若長琴和南若再就那些年的那些事兒討論下去,估摸著,我同偃辛翻過桌麵將南若暴打一頓,都是極有可能的。

好在覺著這舊敘得有些過火不止是我和偃辛,連一向無拘無束慣了的商祀也覺著此處的懷舊略有些欠妥。

於是,他趕忙以結賬為契機做了總結性發言,快刀斬亂麻地將這場尷尬的飯局當場結束。

這個小鎮其實說大也不大,從用午飯的店家到南若家的銅器鋪子,約莫一刻鍾的功夫便綽綽有餘了。

一路上,我驚訝於空空的街道,便很是好奇地朝藕子問道:“方才還那麼多小娘子,怎麼這會兒一個都不見了呢?”

藕子聽我說得在理,但又不知如何回答,便十分認真地回複道:“不知道呢,要不,我幫你問問漂亮姐姐罷。”

我還沒想明白他口中的漂亮姐姐是哪位,他已經黏在南若的身後,嗲聲嗲氣地問道:“漂亮姐姐,人家剛剛還看到許多小娘子,怎麼這會兒一個也看不到呢?”

我打了個冷顫,雙手搓著手臂取暖。

南若聽得藕子這一問,便很是驕傲地回道:“方才我給她們使的是‘定魂術’,她們都站在原地了,要一個時辰才能解開。”

藕子很是捧場地大叫了一聲“漂亮姐姐好厲害”,我卻沒他這般沒心沒肺,隻不由得對那些小娘子們的耐力擔起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