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6章 神秘黑衣(下)(1 / 1)

早在榣山王府時,我便常聽桑普爺爺說,長琴殿下在容顏、思維、戰術方麵都是南荒首屈一指的佼佼者。而今日見了他這查案似的層層疊進,我竊以為,除了上述幾樣,他這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本事也算得上是南荒一流了。

我的腦子被他這連環問弄得滿腦子漿糊,心下覺出“此時無聲勝有聲”的內涵,便抽了抽鼻子,木木地看著苦思而不得接的長琴。

長琴見我真的被問傻了,便不再續上方才的問話,隻微微鬆開了眉頭,淡淡彎起唇角道:“算了,說了那麼久,你也累了,好生休息,明日再說。”

這一聲關切有如當年學堂裏夫子下學的指令,一時間醍醐灌頂,甚是清醒。

我雖是剛醒還不覺困頓,但私下高興這難解的話題告一段落,又想著裝睡也是防止長琴再問這些難纏的問題的不二法寶,便高高興興地扯了被子,興致勃勃地往竹床中間挪。

長琴站起身子,很是配合地站在床邊,待著我躺下。我假意打了個哈欠,便懶洋洋地躺下了。長琴見我已是一副準備就緒的模樣,便小心地幫我把被子拉好,仔細地壓好被角後囑咐了句“好好睡”,輕手輕腳地吹了燈,掩門而去。

我自然地閉著眼,直至“唉乃”一聲竹門閉,才緩緩睜眼,頂著幔帳上瑩瑩的月光發呆。

或許是月光太過皎潔的緣故,我的呆發著發著,腦子竟閑得發慌地思忖起那一夜在我眼前轉瞬而逝的黑影。

回想起來,那影子確實眼熟,且不說身高或是體形,單說舉手投足間的行止便透著一股子似曾相識的風貌。

想我紫墨活了這十幾萬年,因父母避世的緣故,從峚山、中原到南荒,見過的人誠然並不算多,再之我天生便有認人障礙,是故,能讓我有熟識之感的人定然需與我相處甚久才是。

而中原居住之時,我所熟識的隻有玄米師傅一幹人等,而這一幹人等幾乎都是在峚山上便已經打過交道的。

是而,照著這個念想,這黑衣人的出處,除了峚山便是榣山王府了。

想著峚山那一幹人等遠在中原,且一直以來看著我長大,實在沒有放著繈褓裏手無縛雞之力的我不整,專等我玉樹臨風、聰慧過人時才來整的道理,我便下意識地覺著這黑衣人應是榣山王府裏的某一位。

但我在榣山王府裏住的時日裏,深居簡出,深交的人更是不多。除了偶爾見見前來府上的祝融帝君和渾夕師傅之外,每日一同廝混的便隻有藕子和桑普爺爺了。

可彼時藕子正陪著商祀和縉雲師傅在西邊采摘另一株仙荀草,應是分身無術才是。

“難道是桑爺爺?”我吃驚地自言自語了一聲,心裏的一顫將才剛發呆時的渾渾噩噩一掃而空。

我下意識地將自己方才的推斷從頭到尾地捋了一遍,又下意識地將桑普從頭到腳地想了一回,腦子裏除了對桑爺爺善良、溫和的讚美外,實在難以敲定這黑衣人的論斷。

我靜靜地躺在床上,四肢伸直,雙目騰空,一副木頭人的模樣思索良久後,終究覺著黑衣人和桑普之間要畫上的應為不等號才是。

且不說他平日裏對我的有多好,但是從鈴鐺和胭脂痣這兩點上看,我便覺著桑普應該不是黑衣人。

試問,若那擊中我額頭上的封印而至我昏迷的黑衣人便是桑普,那他身上佩戴的鈴鐺從何而來?再者,我額頭上那顆封印的胭脂痣,除了我阿爹阿娘,其他再無人知曉,即便是桑普十分疼我之時,我也依著阿爹的囑咐從未對他提起半句,若他是黑衣人,這個秘密又是從何得知?

我嘴上念叨著這兩個難解的問題,心下越發覺著桑普是黑衣人的假想有些不切實際,原先的那絲緊張也開始消散,才稍稍有些寬慰時,眼皮子便開始搖搖欲墜。

此時的我雖對“方才才醒、這會又睡”的長膘作為很是反感,無奈瞌睡蟲已然占了上風,我悻悻念著要起身而坐的執念終究還是在我不爭氣的眼皮子底下敗下陣來。

我本著輸也要輸出道理來的精神,強行用腦子裏僅存的最後一絲直覺告訴自己,關於黑衣人的猜測也是費盡腦力讓人疲憊的。

於是,我枕著這自欺欺人的寬慰,心悅誠服、心滿意足地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