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去晨鍾寺吧。”念柳退開一步，蹙眉道。話是說給兩個男人聽得，上官暮風立時聽懂，顏逸雲卻有些猶疑的抬起頭。
“去找寧心方丈，到時候，你自然會明白。”
上官暮風看了顏逸雲一眼，生硬的接過周蕪晴搭在背上，腳下一動便閃出幾步遠去。顏逸雲卻仍舊遲疑的望著念柳，沒有要走的意思。
“你……不一起？”男人低啞的問道，拳頭輕握在身側，隨著話語的吐出一點點收緊，“當初我看你和她走那麼近，一直以為你是三王爺的人。”
念柳心中揪痛了一下，卻不是為的自己，而是為的周蕪晴：“難道你到現在還以為，蕪晴在你身邊，是為了替三王爺做事？”
顏逸雲抿了抿嘴吧，眼神閃爍著，沒有回答。
女人勾起嘴角，神情似笑非笑：“人有時候不知道怎麼的，會被旁的東西迷了眼睛。連真情假意，也分辨不清楚。明明是掏心刨肺對你的人，你卻偏偏要把他推開到千裏之外去，讓他生不如死的心寒。”
男人臉上有所動容，似是要說什麼，唇齒卻沒有啟開。
念柳搖搖頭，眼波中漾著破碎的迷離：“你去吧，那有你想見的人，也有你該知道的事。”
顏逸雲清冷的笑笑，隨即有些苦戾道：“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麼我想見的人了。”
“……”女人沉吟著回過頭去，腳步看似沉著，實則是恨不得早早的離開這塊壓抑的地方。身後的男人目送著那抹青布衣裳的纖細身影漸行漸遠，深邃的眼神漾開成蕭瑟，終於還是追著上官暮風往晨鍾寺去了。
念柳一走進郊外的小屋，就看到顏天宸衣冠整潔的坐在院落中央，和煦的陽光灑在他身上，儼然又是一派翩翩公子的氣象，全沒了前幾日的憔悴與焦灼。
“你來了。”顏天宸一眼瞥見門邊行色匆匆的女人，淡笑著放下手中的酒杯，不慌不忙的又斟上一點，“本王連著幾天都沒喝上酒，簡直都快忘了這銷魂的滋味。”
“你怎麼……”念柳一驚，步子也倏地收住，話鋒半路偏轉，“他們說，你要見我？有什麼事麼？”
“沒事就不能見你了？”顏天宸挑眉一笑，與初見時如出一轍的戲謔，似乎這其中生生死死、波波瀾瀾的蕪雜，都不曾存在過，“這半月有餘的日子裏，要不是你大發慈悲給我送水送菜，說不定，我現在已經是個活死人了。”
念柳強壓下心底的猶疑，卻實在看不出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索性走過兩步，與他對坐著：“你不是一直都不肯領情？如今又何必感謝我呢。”
“我隻是怕接受了你的好，會衝淡了心裏對你的恨。”顏天宸搖晃著酒杯，直勾勾盯著她的眼睛，無遮無攔像是醉了。可是他哪裏會醉呢？臉上話裏的定定，明白寫著他再清醒不過。
聽他說得狎昵，女人不自在的垂下眼簾：“十三王爺不必拐彎抹角了。是誰放你出來？暮風……還是白芙？”
顏天宸搖搖頭，含笑的眼神分明透著冷意：“都不是。放我出來的，是柳碧瑤。”
是她？
玩味著女人臉上毫不掩飾的詫異，顏天宸竟伸出手去，握住念柳的手臂，柔聲道：“這傷，是上次被我弄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