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於對魚寒等人是否充滿信任,而在於他們現在的身份。畢竟不管是縣令還是縣丞,這都是大宋的朝廷命官而且還是文職,守牧一方教化百姓是他們的職責所在,但這裏麵絕不包括領軍作戰。
由魚寒組織喻口百姓抗金。若敗,大宋朝廷並無半點損失,反而可以在延緩金軍攻勢的同時除掉上萬心腹大患。若是那小混蛋僥幸取得些成果熬到了大宋朝廷獲勝,想要處理起來也極為簡單,隻需一紙升遷令和一個名不副實的虛職就能既順理成章地割斷其與軍方的聯係,更足以彰顯出官家的英明以及對有功之臣的重視。如此一舉兩得的好事,換了別人去做炮灰又豈能達到同樣效果?
“擬旨……”不太好意思告訴洪適,其實那幾個蹲在喻口的倒黴蛋早已被朝廷拋棄,即便沒有金軍南侵這種事,也已經有人在他們身後捅了好幾刀子,隻是因為幹這種事的人來頭太大以至於連官家都不好阻止而已。實在不願意放棄這次機會又有些於心不忍,孝宗皇帝這次也幹脆是樂得大方,先賞了魚寒等人一大串虛銜。當然了,若是英明的孝宗或者滿朝文武有人知道喻口城正在發生的一切,或許也會有不同的聲音發出不會讓某個小混蛋沾到這點餘光。
如今金軍前鋒已抵達樊良郊外,夾穀清臣更是率主力大軍將寶應以及鹽城給圍了個水泄不通,位於宋金兩國邊境處的小小喻口城又怎能逃過刀兵之劫?隻不過因為此次金軍南侵是從淮陰方向打開缺口,再加上又跟曾經前來視察過的董大人一樣沒把魚寒口中所說的那什麼城管放在心頭,認為這裏隻有不到百人的衙役能夠形成一定威脅,所以喻口城外才沒出現大量敵軍,來的也隻是一個老熟人。
“不去!朱某今日有些體乏,沒那心情!”兵臨城下,雖說不是太多但也挺緊急的,可偏偏那個嫉惡如仇成天想著要報效朝廷的朱熹卻在衙門內耍起了脾氣擺起了架子,任由魚寒等人如何相勸都不願去城頭露個臉。
“元晦先生,您都這麼大歲數的人了,能不能別這麼淘氣?”鎮守漣水的大金國謀克烏達補來了,還帶著四五百號人馬想要接收喻口縣城。手裏攥著三千城管三百餘特種戰士的魚寒之所以沒有立即動手把那蠻子和他手下的廢物給拍成肉餅,主要還是想多耍耍猴,而這個過程中若是缺少了朱熹的參與會少掉很多樂趣!
淘氣?這小混蛋居然敢對一個將近不惑之年的當世大儒用這樣一個詞彙?若不是這兩天在城頭上消耗了太多的體力又正在生著悶氣,朱熹真想再次給魚寒來個當頭棒喝。“汝這孽障,依汝之實力分明可將來犯之敵一舉殲滅,為何非要讓朱某去行那潑婦罵街之舉?難道汝是認為朱某善良可欺否?”
朱熹善不善良,魚寒不知道。朱熹好不好欺負,魚寒也不清楚。但這榆木腦袋罵人水平之高,卻足以讓喻口城內外敵我雙方都佩服得五體投地!三天啊!烏達補率兵圍城三天,朱熹就被糊弄到城頭去罵了三天,而這並不是最神奇的地方,朱熹的能耐就在於他這三天裏所有罵人的話加一塊都沒有出現過任何重複!
“元晦先生,您說這話可就有些個蠻不講理了啊!要知道咱事先可都是說好了的,依托堅城固守待援才是咱目前最重要的任務!想要俺出城應戰把那個忘恩負義的蠻子給收拾掉是不難,可萬一打得興起沒能控製得住以至於下手太狠引起了金軍注意,甚至是惹得夾穀清臣那老東西統領大軍前來,難不成還讓您老出麵以聖人之言說得敵寇顏麵而逃?”喻口城內的兵力和物資都極其有限,想要正麵抗衡金國十萬大軍根本不可能,但依托堅城跟對方的小股兵力對耗還是勉強可以湊合的,所以前兩天辛棄疾才會幫著魚寒製定了一個缺德的耍猴計劃。
宋軍擅守不擅攻,這是金人早已形成的固定思維。出城迎敵與踞城而守在取得相同戰果的情況下會產生完全不同的影響,朱熹當然也很清楚這其中的關鍵,可問題是他現在真沒心情去激得城外的蠻子們前來攻城。
要知道,朱熹在城頭罵了三天,魚寒等人也在一旁樂嗬了三天,可唯獨那個挨罵的烏達補根本就不明白那些話的意思,往往需要隔上一天才會在旁人的提醒下惱羞成怒地再次前來接受羞辱。就這種對牛彈琴的破事,換了誰也很難再提起興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