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受益於完顏雍事先製定好的戰略目的以及夾穀清臣的出兵路線雙重影響,位於宋金邊境上的喻口縣城反而不是最先受到攻擊的地方,即便是在寶應和鹽城遭受金軍重兵圍困的時候這裏也隻是來了四五百雜牌部隊在外麵耀武揚威。更好笑的是,這進攻和防守的雙方居然還都是老熟人,更有生意上的密切往來。
按道理說能碰上這種敵軍隻圍城不進攻的千年好事,魚寒就該老老實實地蹲在城裏看著對方瞎胡鬧,閑得無聊了就去街上轉轉跟治下民眾拉拉家常套套近乎什麼的,再不然就回衙門去跟朱熹學點文跟辛棄疾學點武,實在覺得憋屈也還可以跟自家娘子花前月下造個人什麼的。可誰曾想這小混蛋就是不肯消停,老是認為有人堵在家門口不讓自己出去瞎溜達是一種很不地道的行為,所以他想揍人想把對方給趕跑。
想揍就揍吧,反正他現在手底下的人馬比對方多出了好幾倍,而且訓練有素裝備精良更有辛棄疾這種能征善戰的燕趙奇俠幫忙,想要把對方給揍得個鼻青臉腫乃至於魂飛魄散的都不成問題。可問題就在於這小混蛋偏偏天生膽小,深知打了小的就會牽出老的,所以才回琢磨著該如何動手才既能把對方揍得哭著鼻子回去搬救兵,又還不鬧出太大動靜來讓他難以應付。
一個很是有些難度的任務,關鍵就在於如何激得烏達補率軍攻城,既然讓他看到取勝的希望又還得在最後一刻被揍得铩羽而歸,隻有這樣他才會幫著去糊弄夾穀清臣,讓那位大金國名將稀裏糊塗地就在喻口城外跟人玩起了添油戰術。
原本還指望著能利用朱熹的三寸不爛之舌就把烏達補氣得嗷嗷直叫喚然後跳進陷阱了,可誰知道這個平日裏做事有始有終的榆木腦袋突然就鬧起了罷工,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即便他願意再次出手相助奈何那個叫烏達補的蠻子根本就聽不懂他那些斯文卻又無比惡毒的咒罵呢?對方聽都聽不懂,這還怎麼可能會生氣?所以朱熹這一次說什麼也不願意再去城頭做那種出力不討好,還特別有失斯文的破事。
朱熹選擇了蹲在衙門裏生悶氣,那是因為他需要顧及顏麵。可魚寒這小混蛋不是從來都不要臉嗎?他怎麼就不能親自出麵,用過去現在和未來的各種各樣通俗易懂且能把人給罵得吐血三升的經典詞句給抖摟出來?要說起來這還真有點冤枉了魚寒,他不是沒去,而是站在城頭嚷嚷了一整天茶水都喝了得有三大桶,結果烏達補倒是動彈了一下卻在付出了不到五十人的傷亡後又給退了回去。
一個蠻子能有如此好的耐心,顯然是已經完全出乎了魚寒等人的預料。烏達補拒絕發動像樣的進攻,城裏的人除了用言語刺激之外又不能使用別的損招,否則就會過早暴露自己的實力讓對方看穿其中隱藏著的陰謀。
“二位先生,您們都給猜猜,那家夥的腦子到底是咋長的?”原本魚寒還打算用霍勖有些熟悉的那種損招去招惹烏達補,在清理城裏生活垃圾的同時順便讓金軍前來進攻。可最後這種想法還是被辛棄疾給否決了,不是因為這法子太過缺德,而是害怕城頭出現投石機這種重型武器後會把人給嚇著。
“朱某又不是那金國蠻子,怎能猜到?”很是有些鬱悶,朱熹這輩子見過愚蠢的蠻子,也見過蠻橫無理的蠻子,可就是沒見過這種又蠢又橫還特別有耐心的蠻子!
“依某之見,或許是這蠻子自覺實力不足,所以才會耐著性子在等待援兵到來?畢竟這喻口城裏少說也得有近萬青壯,還都是從北方逃回來有與金軍周旋的經驗。就他現在帶的那點人手,想要破城而入也確實有些難度。”琢磨了好幾天,眼看著計劃即將失敗,辛棄疾也總算是想出了一個比較靠譜的回答。
“照先生這麼說來,我們豈不是應該故作慌亂,放一批民眾出城逃生?給那個烏達補一個錯覺,讓他認為我們再遭受多日圍困之後已然沒了抵抗之心,進而率軍來攻?”想來想去也是覺得隻有辛棄疾這次做出的推斷最為合理,上官倩妤也就試著給出了相應的解決辦法。
“淑玹這招示敵以弱確實可行,然金軍圍城時日尚短,若此時使出怕也難見成效!”認可了上官倩妤的方案,辛棄疾卻在時機的把握上表示了不同見解。不過這也容易理解,畢竟城內的居民身份都十分特殊,好不容易才從北方逃回來找到個安穩的落腳點,怎麼可能在被敵軍圍困數日之後就趕緊開始了新的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