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姑娘可準備好了?”那劉氏也是微微一笑,倒也不失一家主母的風範。
柳如絮也不廢話,隻是微微福了一禮,像隻穿花蝴蝶一般縱身一躍,便是輕飄飄地飛上了戲台,然後轉過身在古琴前優雅地坐下。
見狀,那王宅中的眾多小妾、下人、丫鬟婆子等都是眼前一亮,甚至還有不少的叫好聲連連響起,就連王利也是看得不住地發著呆,隻有那劉氏,眼底滑過一抹不合時宜的陰森和寒光,看來柳如絮已是被她視為眼中釘了。
端坐在戲台上的柳如絮也是猶如帝王般俯視著台下的眾人,那睥睨天下的上位者氣勢已是從其周身自然而然地散發而開,那劉氏眼底一閃而逝的陰森和寒光並未逃出柳如絮的觀察,對此,柳如絮卻是一聲冷笑,真當本姑娘是吃素的不成?不過整個王宅也就這麼一個劉氏被柳如絮正視,其他的人,柳如絮卻是直接全部無視。
此時的柳如絮隻是這般靜靜地坐著,也不見其有什麼動作,似是在假寐,眾人也不敢去打擾,隻道是頭牌的怪脾氣,不過雖是這般想著,眾人入座的速度卻是越發地快了。
而待得最後一人剛剛坐下,柳如絮那緊閉著的雙眼卻是毫無預兆地陡然張開,手下也是開始輕撫古琴,那輕靈的嗓音也是漸漸感染了眾人,使得眾人慢慢迷失在了那琴聲、嗓音中而不自知。
悠揚的琴聲似乎將眾人帶入了一個奇特的故事中,一位大家閨秀整日在家中無所事事,對鏡描眉點唇,某日閑來無事在閨閣之中對著小窗外輕撫古琴,誰知此時正巧有位年輕的書生路過此處,被那動聽的琴聲吸引,便是循聲望去,隻見得那撫琴之人卻是一位難得的佳人,頓時一見傾心,非卿不娶。
閣樓之上的女子此時也是注意到了樓下正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書生,頓時覺得該書生很是有趣,處於禮貌,也是微笑著向他點了點頭,除此之外便是沒了任何表示,繼續低頭專注地撫琴。
故事似乎到此為止,但誰又能想得到,身為京城一代名媛的她卻是在一道聖旨之下嫁為人婦,但沒奈何,夫君卻是扶不起的阿鬥,頓覺此生已是了然無趣。某日在閣樓之中撫琴以排解心中寂寥,卻是想起前些年的自己同樣是在閣樓之上撫琴,所遇到的那個書生,心道,早知如此,還不如嫁給那個書生,也不知那書生現在如何了。
而另一邊,那書生來到京城本就是來趕考的,當年也是中了探花,原以為金榜題名的自己便是可以配得上那家小姐了,誰曾想,那時的自己依舊是配不上那家小姐,原來那家小姐便是皇親國戚,家境貧寒的自己還是高攀不起啊,於是便漸漸打消了這念頭。
那女子也是在書生的猶豫中蹉跎了歲月,到了非嫁不可的地步。那女子才貌雙全,也是京城眾多名媛之一,因此自視甚高,家世也不錯,一直都待字閨中,但最終卻是無法,皇帝的一道聖旨便是將其作為了政治鬥爭中的一枚無用的棋子。
直至此刻,女子才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什麼,於是隻能在懊悔以及自責中度過了一年又一年,直到雙鬢斑白,但此刻後悔和自責又有何用?在那女人如衣裳,兄弟如手足的封建社會,她又能如何?她的命運根本就無可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啊!
在這豪門之中,除了母親可有誰曾真正關心過自己?人人都戴著一張虛偽的麵具,在那榮光的時候,誰都想來討好巴結,而一旦失了勢,那才真的是樹倒猢猻散,難道這世上真的是權、錢、勢比什麼都重要嗎?
真的好懷念小的時候,窩在母親的懷中撒嬌任性,母親那慈愛的目光仿佛是春日中的積雪一般,將我融化在那等溫柔之中,那時候是真的好幸福啊!不用去管外麵的風風雨雨,那個時候的我便是天真的以為,母親溫暖的懷抱便是整個世界。
直到出嫁前,我也曾天真的認為,我的夫君不說是天下第一的好男人,有蓋世無雙的才華或者武藝,那定然也是玉樹臨風,才華橫溢的人才,誰曾想卻是這般人渣,那曾與我有一麵之緣的書生,你此刻在何方?可知我墮入了如此的人間煉獄?外人隻道我依舊是錦衣玉食,猶如眾星拱月般,卻是不知,一入豪門深似海,這裏看似是我家,但隻是一個吃人的地方而已,一不小心便是會被吃得連渣都不剩,自己這一生該是何其可悲啊!難道這便是自己的命嗎?母親,當初的您是否和女兒是一樣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