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二君子 (3 / 3)

大家都驚呆了。

“二蛋,我們不要金子了,我們隻要你!快跟我們回家,洞門快要關上了!”大頭痛叫著撲上去拉二蛋,卻被二蛋一拳打飛。長毛他們接住大頭,怒視著二蛋。二蛋此時兩眼血紅,身體變異,骨節暴響,頭發倒豎並變成金黃色,他一邊咯咯有聲地嚼著金子,一邊瞪著眼向大家逼來。

大家驚恐地後退著。二蛋走一步,長一點,皮膚也開始發黃發硬,頭發已變成金絲,腳步越來越重。忽然,二蛋張開已變得很大的金嘴,瘮人地怪吼一聲撲了過來。大家轉身就跑,不想三貓一跤跌倒,大頭他們搶救不及,被二蛋一把抓在手裏。大家驚呼著求他放了三貓,二蛋怪吼道:“我不是二蛋,我是食人金魔,我要吃人!”說著張開巨口,把三貓吞了進去。

大家僵住了,一時間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吞吃了三貓,二蛋完全變成了一個食人金魔。四狗哭罵著撲上來要咬金魔,卻被它一腳踢飛。“我們本是好兄弟……”說完這幾個字,四狗便頭一歪咽了氣。金魔又向大頭他們撲來。大頭叫長毛阿美快走,自己揮斧迎上。他躲過一記金拳,重重一斧砍在金魔腿上。金液從它腿上淌出,金魔卻不知痛怵地踢倒大頭。大頭滾到一邊,金魔撲向長毛阿美。

“你們快走,否則誰都走不了!”大頭嘴上淌著血,邊往起掙紮邊大叫。

“不,要走一起走,要死一塊死!”長毛阿美同聲說著,撲向金魔。可他們卻被金魔一手一個抓住了,他大吼著:“我要吃了你們!”

大頭剛要撲上,忽然扔了斧子跑向金堆,邊跑邊叫:“金魔,我吃你的金子了!”

金魔一看,大頭也撲在金堆吃起金子來。它扔下長毛阿美,怒吼一聲撲回去。長毛阿美驚呼起來。大頭邊繞著金堆躲避金魔邊不停地吃金子,很快,他的身上臉上也起了變化。

“大頭,大頭,不,不……”長毛和阿美痛叫著來救大頭。大頭變腔地喊住他們:“我要以毒攻毒,你們快走……別過來,千萬別過來!”聽著大頭的嘶喊,長毛、阿美隻得停住腳,痛心而有無奈地含淚喚著他。大頭的身子不斷長高、變化,已經麵目全非。他還在不斷吃著金子。“不準再吃我的金子!”金魔無比心痛地暴叫著,抱住了大頭。大頭與金魔撕打起來。

當他們分開時,他們都已成了金魔,再分不清哪個是二蛋,哪個是大頭。長毛和阿美恐怖已極。

洞內金光越來越強烈,把幾隻火把映照得暗淡無光。兩個金魔又打在了一起,其中一個說出了最後一句已經含混不清的人話:“快走,出去告訴人們,再,再不要來找金子——快走,否則我吃了你們!”說著它怪吼一聲撲來。

“走!”長毛含淚拉起阿美就跑。跑了幾步,阿美哭道:“不,我要等他們,大頭二蛋,你們快變回來,三貓四狗,你們快活過來,我不要金子,我隻要你們!”哭叫著她把自己的金子全部扔掉。

這時隻聽兩聲暴響,他們回頭隻見兩個金魔摔倒在金堆上,嘩啦啦全都變成了金塊。

“大頭,二蛋……”阿美哭叫著要撲過去。“快走,洞門要關了!”長毛強把她拉回,向洞口跑去。

這時金光向外狂泄,整個石洞都變得金光燦爛。洞外的黑大王白大帥他們眼放金光,顧不得洞門將關,爭先恐後地跑向洞中。

長毛拉著阿美跑到半路,迎麵碰上了黑大王、白大帥他們。看見山賊官兵混在一起,長毛阿美好不驚異。可一愣神的工夫,山賊和官兵已視而不見地從長毛阿美身邊跑過,直奔金庫。長毛告訴他們洞門要關了,可沒人理睬他。長毛隻好又拉起阿美跑向洞口。

終於,他們看見了洞口的月光,同時也看見洞門正在合攏。他們跑到跟前,洞門也剛好合嚴。他們隻晚了一步。“開門開門讓我們出去!”他們捶著門嘶喊,捶破了拳頭喊啞了嗓子,洞門依然死死關閉著。

“我們要在洞中呆上一百年麼?”阿美哭問。長毛無力地說:“書上是這麼說的……”阿美吼叫起來:“不,我不要,我受不了,我要出去!”叫喊著她抓起石頭猛砸洞門。長毛叫聲有辦法了,拉起阿美又往洞裏跑。

金庫內已打成了一鍋粥,不是山賊跟官兵,而是為爭奪金子,他們不分彼此地亂打著,有的已開始吞吃金子。長毛阿美一起喊道:“別搶了,洞門都關上了,大家留著力氣一起去砸開動門吧,否則搶多少金子也沒用,快呀,聽到沒有!”可是任他們喊破嗓子,卻沒一個人聽見,人們依然瘋狂地搶奪金子。黑大王和白大帥都已現出了金魔的模樣。長毛阿美上前想要喚醒他們,卻被他們打到了一邊。

忽然,有個金魔向長毛阿美撲來,他們繞著金堆亂跑起來。對麵又來了一個金魔,眼看無路可逃了,忽然阿美發現金堆後有個半人高的小洞,她和長毛慌不擇路地鑽了進去。兩個金魔在洞口撕打啃食起來,打著打著卻碎成金塊,正好把小洞口堵嚴。這時金庫內的人幾乎都變成了金魔,金魔互相撕打一陣,又都變成了金塊。很快,洞內隻剩下金子,再不見一個人影,一個聲音滿意地說了句:“今年收獲又不小哇!”隨之金庫庫門慢慢合攏。

卻說長毛阿美鑽進小洞,開始又黑又窄,走一陣方能直起身來。又走了一陣,阿美走不動了,他們就坐下休息一下。喘過一口氣,阿美問:“你說有人進過這個小洞麼?”長毛搖頭:“我想不會,人們眼裏隻剩了金子,哪還記得起自己的性命啊!”沉思片刻他又說,“我明白聚金洞內為什麼會有那麼多金子了——那些金子都是貪心人變成的,然後再去誘惑更多的貪心人——包括我們!”阿美說:“我現在什麼金銀財寶都不想要了,隻渴望新鮮的空氣燦爛的陽光,如果能走出去,哪怕一輩子受窮我也會感到很幸福!”長毛說:“書上說陽光才是金子,可有誰信過?我敢肯定,一百年後還會有人為獲得金子而把自己變成金子!”說著他把懷中的金子掏出一塊塊扔掉,可最後一塊他卻悄悄攥在了手裏。

休息了一會兒,他們又走。走了好久,他們終於走出了小洞。洞外是一個青山水綠陽光明媚的世界,他們大口大口呼吸了一陣新鮮空氣,沐浴了一回親切的陽光,這才感到又渴又餓又累。他們看到山坡下一個小妞正給田裏鋤禾的白胡子老農送飯來了,便走了過去。長毛摸出最後一塊金子,要買老農的饅頭稀飯,不料老農接過金子看看,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小妞直言快語說這不是金子,是石頭。長毛不信,看看老農。老農不說話,卻用鋤頭在地裏刨幾下,刨出了一塊碗大的金子給我們看。長毛阿美驚訝道:“這裏有這麼多金子?”小妞說:“是石頭,看,那都是我爺爺扔的!”長毛阿美扭頭一看,大為驚詫,隻見那邊一座小山似的都是金塊。兩人疑惑不解:“這是怎麼回事,那明明都是金子麼……”“不,他們隻是些爛石頭!”老農說:“就算真是金子又能怎麼樣,一不暖身二不能飽肚,要過生活呀,還得靠自己的雙手和汗水!”說著他一手抓起塊金子一手抓起個饅頭,笑問他倆要哪樣。長毛阿美毫不猶豫地一齊伸手去搶饅頭。老農哈哈大笑起來。

從此長毛阿美就留在了那個把金子當石頭的地方,他們刨出金子遠遠扔開,然後在地裏種上莊稼。莊稼在他們辛勤汗水的澆灌下茁壯成長著。到了麥穗和陽光一起金黃金黃的季節,長毛和阿美手拉手跳起了快樂的豐收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