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3)

尤加燕為了美容養顏向來睡覺早,人家一睡覺她也就不好意思再開燈做別的,隻好不管睡著睡不著都關了燈躺在黑暗中。她們兩個睡前一般不聊天,因為實在沒有東西可聊,她們對對方的認識僅限於眼前這一點點,沒有從前也沒有以後,等各自搬走了那就是相忘於江湖了。所以一關燈就急急地把各自推到一堵牆的後麵,誰也看不到誰。劉子夕頗受煎熬地躺在黑暗中翻來覆去,像一尾被煎的魚。聽著尤加燕的鼾聲,她恨不得數著綿羊快快睡著。每到這個時候劉子夕就開始懷念梁惠敏,和梁惠敏起碼還可以傾訴可以發牢騷。那女人從結了婚就基本上不和劉子夕聯係了。結了婚的女人可能是有很多新的事情要對付,同這些單身女人聯係自然要少。

不過邁出一步卻覺得已是山遙水遠。她已成了她們不堪回首的故國夢。

尤加燕大約也覺得和劉子夕住在一起不是很舒服,同一個其實是陌生的女人住在一起,被她每天看著脫衣服穿衣服都是一種考驗。所以過了一段時間,尤加燕晚上也開始不回來了,就像梁惠敏當初一樣,隔幾天才回來一次。想來也是住到男朋友那邊去了,大概也是被嚴酷的現實逼著幹脆和男朋友住到一起算了,總比和一個女人住在一起強。這些女人,紛紛向自己的男人投奔而去。隻把她一個人拋棄在房間裏,時間裏,曠野裏。她像她們在歲月中留下的一張蟬蛻,象征著她們曾有過的一段歲月,她們自己卻是萬般也不肯回去的了。她隻活在了她們的緬懷中。

於是,現在很多晚上就隻剩下了她和對麵的男人。第一次和異性合租,劉子夕忍不住有些緊張,對麵的男人會不會對自己有什麼企圖?自己晚上睡覺的時候應該把門鎖上,要避免他過來搭訕,他無非就是敲開門說我借用你的一下什麼吧,然後趁機和她聊天,再然後......劉子夕冷笑著完全預料到了男人的那點伎倆,他也隻能這樣了,他還想怎樣。可是對麵的男人一到了晚上就不再出門,不知道在那扇門後一個人在做什麼,更別說來敲她的門了。等了幾個晚上沒有一點聲息,倒搞得劉子夕自己不好意思起來了,一個人在黑暗中躺著都覺得臉紅。難道沒有意識到對麵住的是個女人嗎?這讓她簡直覺得氣憤。這分明比晚上敲她的門更侮辱她。

可是,他好像確確實實沒有意識到她作為一個女人的存在。下班一回家他就鑽進去天昏地暗地看電視玩電腦,不是實在需要上廁所他就絕不出來。所以,兩個人幾乎連個打照麵的機會都沒有。他居然無視自己是個女人。難道自己在男人眼裏已經不堪這種地步了嗎?都不能被一個男人注意到?

又過了一段時間後,劉子夕才發現,雖然老婆不在身邊,這男人在這個城市裏卻也不是孤單的。每到周末就有一個女孩過來找他。兩個人緊緊關著門,門裏也聽不到任何動靜,不知道在裏麵做什麼。劉子夕倒是和這女孩在衛生間門口打了幾次照麵,一個高高瘦瘦的女孩,看起來年齡也就二十出頭,臉很白,像江上浮起的晨霧,白得看不清五官。這女孩顯然在她麵前是心虛的,終究覺得自己都見不了人。一見她就趕緊把頭低下去,避免和她打正麵。她便更有些肆無忌憚地盯著這女孩看,帶著些把玩的味道,似乎要放在手中細細地觀賞一番才過癮。女孩開始的時候來一會就走了,後來開始留下過夜了,再後來,某一天,劉子夕突然發現,衛生間裏突然多了些女人的用品,不用說,是這女孩的,她搬過來住了。

難怪這對麵的男人從來沒有注意到她是個女人。她無端地有些痛恨這個突然寄生進來的女人,給一個男人做小三,還要占地盤,還要侵略她的空間。她恨不得把這女人的東西扔出去。她簡直痛心疾首地想,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和一個三十多歲的已婚男人混什麼混,做他的情人也犯不著正式搬過來吧?難道她還幻想著有朝一日在這男人手裏轉正?可憐的小姑娘,太不經世事了。她也有些鄙視這對麵的男人了,把老婆扔在老家,在這裏再找個小姑娘,帶著人家還要過合租生活?難怪都回去了又跑出來,哎。

她一邊憐憫一邊幸災樂禍地觀察著這女孩。對麵兩個人早晨一起出去,晚上前後腳回來,然後男人看電視玩電腦,女孩則係起圍裙下廚做飯。一副有情有義恩愛有加的樣子。因為這個女孩的加入,尤加燕回來得更少了,回來了覺得還是四個人擠在一起,簡直是沒有自己的地盤。有時候十來天都逮不住她一個人影。截止目前為止,這屋子裏的格局居然演變成了她和一對情人住在一起,而且人家恩愛有加,儼然她是塊多出來的贅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