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城內有一座星月橋,長十裏,是扶風的一大景觀,橋下是潺潺波濤的流水,琉玉站在橋上望著下遊的水有些出神。
“琉玉”一道壓抑沙啞的聲音在右後方響起,琉玉身子微僵,半晌轉身看向正緩步走上橋朝她走來的人。
一身緋色錦袍,玉冠束發,桃花眼微勾,他依舊是那般模樣,隻是不知道是太久沒見的原因還是怎麼的他看起來有些憔悴,臉色泛白。
琉玉動了動唇,“你來了”
一句很簡單的問候,包攬了四年未見的時光,已經陌生的人仿佛依舊熟悉。
淳於靳安腳下的步子頓了頓方才若無其事地點點頭走到她麵前來,桃花眼中不再是曾經的輕浮狂妄,他的眼睛像是一團迷霧其中心思無人可以窺見。
“琉璃姐姐,她還好嗎?”琉玉輕聲問道。
淳於靳安倒是沒想到她開口先問的會是琉璃,但也僅僅隻是錯愕了一瞬便恢複正常,“嗯,她懷孕了”
琉玉嘴角上揚,“你們的第一個孩子?”
淳於靳安笑了笑,不置可否。
兩人又沉默了,這個時候琉玉也不知道要問什麼,淳於靳安先開口道,“南琉王妃,她病了”
琉玉錯愕地抬頭,便聽他繼續道,“有空的時候回去看看她吧”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你和他一起”
琉玉自然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她頷首,“會的”
簌簌的風吹刮著河麵,風似乎更大了些。
“娶琉璃姐姐為妻是你自願的嗎?”琉玉的話被風吹散,但還是一字不落地進入了淳於靳安的耳中。
他似乎愣了一下,才道,“沒有什麼自願不自願的,父皇想要做的事情沒人能夠阻止,提拔二房打壓長房不過是他打擊南琉王的一種手段罷了”
琉玉抿唇不語,南琉王也算自食惡果吧!
“你,過得好嗎?”淳於靳安轉移話題,聲音似乎有些遲疑。
琉玉張了張嘴,“好”
淳於靳安自嘲地笑笑,他又在問廢話了,琉雲笙怎麼會待她不好,後宮三千懸置獨寵她一人,論專情的帝王,有史以來也隻有這麼一位了!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中,一時之間誰也找不到話題來聊,似乎四年過去了,一切都已經變了,處境變了,心境也變了,曾經的那些愛與恨早就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淡化,欺騙的,被欺騙的,愛的,被愛的,千回百轉隻餘隻言片語,相見兩無言。
“琉玉”淳於靳安猶豫了半晌才開口喚她。
見琉玉抬頭看來才緩緩開口,“我該走了,我來是想親手把這個交給你”
他拿出一個紅彤彤的小冊子似的東西,琉玉接過一看,是喜帖,她詫異地道,“這是?”
淳於靳安道,“小穀和陸辛下個月大婚,父皇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他希望在走之前看著小穀出嫁”頓了頓他又道,“我想你應該很想親眼看著小穀出嫁,有了喜帖你可以直接回去南陽”
琉玉此刻的心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她翻開喜帖看著紅彤彤的一片中那兩個名字‘淳於穀,陸辛’,小穀真的要嫁給陸辛了!
琉玉回到皇宮的時候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手上捏著那張喜帖心情複雜難言,楚懷還是沒能和小穀在一起,那麼他去哪兒了呢?
“怎麼了?”琉雲笙見琉玉垂頭喪氣地回來,有些疑惑地上前詢問。
琉玉歎了一聲在凳子上坐下,無精打采地抬起頭看著琉雲笙,“你有楚懷的消息嗎?”
琉雲笙不明所以地搖頭,“他已經好些日子沒消息了”
琉玉心裏‘咯噔’了一下,她把喜帖拿給琉雲笙看,“小穀和陸辛要大婚了,我擔心楚懷……”
“玉兒,楚懷不會的”琉雲笙的手溫柔地撫上琉玉的後腦,掌心輕輕摩擦著她柔軟的黑發,語氣異常堅定。
琉玉‘誒’了一聲,“你怎麼知道?”
琉雲笙道,“我了解他,他不會的,他隻是需要時間,他現在應該是躲起來獨自療傷去了”
琉玉沒回答,楚懷他其實隻是表麵上嘻嘻哈哈喜笑顏開的,但他當初既然下定決心回去陪著小穀那就說明他對小穀用情極深,一個表麵上再灑脫不羈的人遇見感情上的事也很難做到雲淡風輕吧!
琉雲笙一眼洞穿她的心思,不由歎了口氣,“玉兒,感情的事我們不能摻和,他們自己有自己的選擇,淳於穀既然選擇了陸辛那就說明她有自己的決定,你若是去摻和或許會讓她很難做,畢竟她和楚懷的身份不一樣,有很多東西他們都逼不得已,我們不能去動搖去改變我們能做的隻是靜靜看著,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