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這種聯歡會的場麵都是異常混亂的,本就不是個適宜相識的地方,所以那個莫名其妙的叫做羅言的男生實際上並沒有給沙織留下過多印象,如果不是短時間內又有了第二次相遇的話——
聯歡會結束,沙織走出禮堂的時候,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順著聲音方向看過去,看到了正衝自己招手的羅言。
沙織走過去,問:“你找我有事嗎?”
“我叫羅言。”他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紹,然後沒有絲毫拐彎抹角直入主題,“我覺得你的嗓音很好,你加入我的樂隊吧。”
不是詢問式的邀請,而是果斷式的定論。沙織幾乎要被他的自負逗得笑了出來,但他直視著她的那雙黑亮黑亮的眼睛,在這雪色月光中讓她產生了流光溢彩的錯覺,拒絕的話怎麼樣也不忍心說出口,於是她退讓了半步,說你讓我考慮一下。
羅言帶著沙織去看了樂隊的集結場地——沙織也終於明白了放在音樂教室角落裏的架子鼓是做什麼用的了。
被羅言帶過去的時候,剛好是樂隊的集合時間,沙織坐在鋼琴前,聽著這群熱血少年傾情的演奏。兩根鼓槌在羅言手中仿佛是生了根,任憑他如何旋轉翻轉都不會掉落,沙織安靜地享受著這場聽覺視覺 上的雙重盛宴——鼓點聲不僅恰到好處地點綴了整個曲調的節奏,羅言還不斷地用兩根鼓槌耍出各種花樣。
“喂,你要不要加入我們?”抱著貝司的男生問,他的眉眼間有著毫不掩飾的張揚。
“他是柳澄。”羅言走到沙織麵前,手搭在鋼琴上,俯身問她,“來做我們的主唱吧?”
沙織看見那個叫柳澄的男生牽動嘴角笑了笑,她的視線剛好和他相碰,也因此看懂了他眼底的嘲諷。雖然不明白緣由,但他輕蔑的神色還是成功激起了她的鬥性,想也不想就答應了羅言的邀請。
羅言為她一一介紹其他成員,輪到柳澄的時候,柳澄微微一笑:“‘海岸線’的主唱,可不是隨便哪個花瓶都能擺上台的。”
他的笑容很好看,像是白色日光那樣透徹耀眼,一下子就讓沙織晃了神。
{逆時針?兩人三角}
樂隊的名字叫海岸線,羅言說總有一天他們的樂隊會名揚四海。羅言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閃閃發光,沙織把那種光芒定義為夢想的顏色。
現在,她混跡於一群夢想少年中間,成為了他們唯一的主唱。她把自己的掃肩發紮成了一個小馬尾,開始穿寬大的T恤衫,耳朵上戴了像是血滴般的石榴石耳釘——為了配合搖滾樂隊的風格,她拋開了以前刻意偽裝的淑女形象,伸展四肢隨性而行。
沙織開始習慣於流連音樂教室,即使午休的時候,也願意抱著參考書或者小說跑到音樂教室去看。午休時的排練場所很安靜,沙織盤腿坐在地板上,閉著眼睛沐浴陽光呼吸吐納——感覺渾身好舒暢!
她盯著架子鼓敲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跑過去,拿起鼓槌,低音大鼓、小鼓、手鑔、吊鑔一個個敲下來……敲完一遍又敲一遍,她模仿著記憶中羅言的姿勢,卻敲得毫無章法。
“我教你吧。”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
沙織抬眼看見羅言就靠在門口,驚得差點把鼓槌扔在地上——像是做了壞事被抓個正著。不過好在羅言脾氣溫柔,不僅沒怪她亂碰自己心愛的架子鼓,還手把手地教她如何打鼓。
雖然有了羅言指點,但沙織仍然敲不出鼓點節奏,最後羅言也放任玩得不亦樂乎的她不管了,自己彎腰拿起柳澄的貝司,坐到了旁邊。
“你要幹什麼?”沙織問他。
“試音。”說著羅言撥弄起貝司,熟稔的指法下流淌出生澀的調子。
羅言撥弄著弦,時而停下來在紙上勾勾寫寫,漸漸地,他彈出的旋律流暢了許多。沙織好奇地湊過去看,隻見那張紙上是被圈點塗改得有些淩亂的曲譜,“這是……你寫的?”
“嗯,咱們樂隊要有自己的歌。”羅言說得很坦然,好像這是一件再順理成章不過的事情。
“真看不出,你還會……彈貝司啊。”沙織原本想感歎的是他會寫歌這件事,但瞬間又覺得玩樂隊的人似乎都會那麼一丁點寫曲子的本事,自己如果這樣大驚小怪反倒會顯得很沒見識,於是臨時改了台詞。
“嗯,這裏的樂器我都會玩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