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周圍熱鬧的氣氛不同,他的聲音是低沉卻又清涼的。我連句為什麼都沒有問,他的眼神已經透露出了勢在必行和不容拒絕的堅決,難道還要我哭著乞求他不要離開我麼?

我不想扮演言情小說裏的悲情女主角,因為被拋棄就哭鬧個不停。既然蔣傾舟說要分手,我就點頭同意,好聚好散才是真理。

蔣傾舟就這樣把我丟在了一群僵屍中間。

僵屍在跳舞,我站在僵屍中眨著疼痛的左眼,左眼在流淚。

因為長時間配戴隱形眼鏡,導致結膜發炎,所以我的左眼紅腫得像個小桃核,整個眼球上血絲密布像是覺醒了寫輪眼。

所以今天我沒有化妝,還戴了闊別已久的框架眼鏡。

於是Gossip Girls都在悄悄傳,說易錦藍因為被蔣傾舟甩了而傷心頹廢,是個失戀的可憐蟲。

{冰激淋不流淚}

走廊,食堂,操場,辦公室,相鄰的男女衛生間。

校園實在是太小了,小到任何兩個人都有極大的相遇幾率。

和蔣傾舟狹路相逢的時候,我還沒想好該擺出怎樣的表情,他就先停下來像是要跟我說話的樣子。站在他麵前,我總是習慣性地低頭,他的一米八六的身高給我太大的壓迫感。

“以後別戴隱形了,這樣也挺好的。”

他從兜裏掏出一小管什麼東西,塞到我手裏,然後又是在我說話之前先走掉了。

為什麼從來就隻有我看著他的背影?暗暗發誓下次一定要搶在他前麵走掉,然後我展開手掌看他給了我什麼東西,原來是一管紅藥膏,抹眼睛消炎用的。

莫莫從走廊另一邊跑過來,跟他擦肩而過。她一把抓過我手裏的紅藥膏,轉身衝著蔣傾舟使勁扔了過去,砸中了他的後背。

蔣傾舟停頓了一下,沒有回頭。

其實有那麼一瞬間,我似乎是期盼他能回頭說些什麼的,就好像隻要他回頭了,就意味著我們之間還有轉機。

“你還傻看什麼啊!以後他跟你說話你也別理他。”莫莫故意說得很大聲,很明顯是想讓某個人聽見。

我恨不得一棒子敲死她,在走廊裏吼得那麼大聲,生怕還有人不知道這個八卦麼?為了阻止她繼續幫我報口舌之仇,我打算趕快拉她離開這裏,“顧延還在等咱們吃飯,再不走下午上課就來不及了。”

“可是樓梯在那邊,你往哪邊走啊!”

“我去把紅藥膏撿回來,你看我眼睛還沒消腫呢。”

不用回頭我也知道,此時此刻莫莫一定正以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對著我咬牙切齒。可是這是蔣傾舟給我的紅藥膏,就算我不用,也不能隨便亂丟垃圾吧。

顧延請我和莫莫吃肯德基。

莫莫張牙舞爪解決掉一個板燒雞腿堡和一對麥辣雞翅後,我才剛剛吃完我的聖代。和莫莫的吃相不同,顧延坐在我們對麵吃得極其斯文,於是我打斷顧延的斯文用餐,讓他再去給我買一個巧克力口味的聖代。

他皺皺眉,但還是遷就了我這個不好好吃飯的小孩,排隊去買聖代。

結果就因為這兩個聖代,當天晚上我被生理痛折磨了個死去活來,抽屜裏蔣傾舟買給我的止痛片隻剩下兩片。

{雲層上的曙光}

聖誕節之後便是新年,新年對於高三生來說是個嚴峻的分界嶺——在新年之前,高考是明年的事情;新年之後,高考就變成了今年的事情。整個年級都隨著新年的到來而沉寂下來,自習課上也隻剩下翻書的聲音。

我已經沒有閑暇顧及其他,泛黃的試卷和厚厚的練習冊讓我焦頭爛額。抬頭聽講,低頭做題,簡單枯燥的生活周而複始。

唯一沒有被緊迫氣氛所感染的,隻有莫莫。她仍然在課堂上睡得昏迷不醒,在自習課上掛著耳機看時裝雜誌。我和其他所有人一樣羨慕她,可是卻沒有仿效的膽量和資本。莫莫畫得極好的素描和水彩,藝術類特長生在高考時並不需要太多的文化課分數,所以她不必像我們一樣咬牙切齒對付電磁場和有機分子式。

在高二暑假之後,我和莫莫曾擊掌言誓,說好相互勉勵一起走過高三。

可是現在她說她以後會少來學校了,因為要去參加美術輔導班提高專業水平。她在跟我說這些的時候,一臉很愧疚的表情,她說錦藍抱歉我以後不能每天陪你了。

我捏捏她的臉,“傻瓜,我們還不是一樣在為高考努力麼。”

隻不過我們選擇了不同的路,但目的地都是羅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