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就像是在寵溺自家任性的小貓。

“那……周六仁西街的畫展,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不行,那天夏初言約我去滑旱冰。”

“哦,那就算了。”

藍小綿沉浸在夏初言帶來的彩色幻想中,因此完全沒有注意到施澤小心掩藏的失望表情。她沉浸在對一場約會的期待中,因而完全沒有注意她剛剛拒絕了另一場約會。

藍小綿多麼不願意承認,自己期待了這麼久,等來的竟然是這樣的局麵——她到達約定的旱冰場館外,看到的並不隻是夏初言,還有依偎著他站著的長發女生。

夏初言對藍小綿介紹說這是他的朋友,蘇卿卿。又對蘇卿卿介紹說這是小綿。

藍小綿乖巧地叫聲了姐姐好。然後在跟著他們走進旱冰館的時候用手背狠狠地抹掉了嘴唇上粉色的唇彩,她為了這張“多出來的票”挑選了一晚上的衣服畫了一早晨的淡妝……

藍小綿摸出手機發短信給施澤,讓他火速趕過來救場。按下了發送鍵,就像是發出了求救信號,藍小綿坐在長凳上慢吞吞地換著旱冰鞋,等待自己救兵的到來。

施澤趕到的時候,看見藍小綿正趴在前排的椅子背上,像是在打瞌睡。等他繞到她麵前剛想彎下腰仔細觀察她的時候,她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我以為你在睡覺。”

“來吧,我們也下去,要讓全場沉醉在我們的美技之下!”

抬高手臂打了個根本沒出響的響指,藍小綿拉著施澤下了旱冰場。

其實剛才她並沒有睡覺,隻是眯著眼睛假寐,因為不願看到旱冰場上正上演的八點檔劇情——蘇卿卿完全是個新手,夏初言牽著她的雙手,小心地帶著她前行。而麵對蘇卿卿偶爾的趔趄,夏初言則徹底敞開了懷抱,隨時準備接住她。

就是夏初言對蘇卿卿這種百般小心溫柔的嗬護,讓藍小綿心生了嫉妒,越發覺出夏初言的好。

藍小綿像是炫耀般拉著施澤一起滑過那對相扶相依的情侶,她昂起頭顱舒展身體滑出自己最拿手的花樣,就好像此刻在她腳下的不是六個小軲轆的直排旱冰鞋,而是真正的冰刀。

在那一刻,藍小綿像是舞在冰麵上的白天鵝。

她一邊變換著舞步,一邊用眼餘光偷偷掃視夏初言,她想要保證自己時刻在吸引他的視線。而夏初言也真的如她所願,停在那裏看著她滑出複雜的花樣,眼睛裏帶著些許驚豔的光澤。

因為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夏初言身上,自然也就看不到在她的身側,施澤是如何步步緊跟她的動作,也看不到他是如何神情緊張地張著雙手隨時防備她因為動作偏差導致的意外。

中場休息,藍小綿仰頭咕咚咕咚喝下半瓶果粒橙,滑旱冰是件相當耗費體力的運動。夏初言對她豎起了拇指,說沒想到你滑得這樣好,之前還謙虛說一點都不會。

藍小綿笑笑,沒有作答。

在夏初言邀請她的時候,她的確告訴他說她不會滑旱冰。那是她在設下伏筆想讓他手把手地教,就像他教蘇卿卿那樣,沒想到他卻私自更換了八點檔劇情的女主角,於是她也沒必要再裝作菜鳥了。

因為藍小綿太過賣力地表演,不惜接二連三地挑戰高難度動作,最後終於由於一個分神導致在起跳的過程中肢體配合慢了半拍,落地時失了平衡,整個人毫無防備地向後跌去……

盡管施澤在她身後拖了一下做了緩衝,但她仍然以劈叉的姿勢摔在了地上。尾巴骨傳來的挫痛順著脊椎傳遍了全身,難耐的疼痛終於讓她有理由大聲哭出來。

最後是施澤背她回家,她安靜地伏在他的背上像隻乖巧的小貓。她把臉埋在施澤的襯衫裏,溫熱的眼淚潤濕了他的脊背。

哭泣是因為疼痛,也是因為在喜歡的人麵前出了糗。藍小綿覺得自己摔落在地的姿勢,就像是絨毛還粘嗒嗒卻因為幼稚非要扮作白天鵝的醜小鴨。

{陽光顏色的馬蹄蓮}

空氣裏多了幾縷紅花油的味道。

隨著門口風鈴的輕響,對麵燙著卷發的富態女人優雅起身笑臉相迎來者。夏初言也扭著身子看向門口的方向,直到那個穿著白棉布裙的女孩應付完姨媽走到自己旁邊,他才低聲問了句,“小綿,你尾椎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