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0年。七月初七,天闕宮,須彌山之巔。
四世活佛,天闕宮宮主禪塵,獨自立在欄前,看日出的丹霞在天邊染花,人到了生命之燈枯竭的時候是會有預感的,他是活佛,又怎會不知。
走過的人生就如同染了夕陽的晚景在腦海中回蕩著。
在這個將別的清晨,他看清了自己的來路,也知道自己的去路。宿歸的塵土,終究隨風而逝。
微風輕輕揚起的白色袈裟,青碧的紅山,煢立的蒼影,這畫麵,淡雅聖潔到了極致,卻又讓人不禁心生悲痛。
公元2000年。
著名史學家林平生根據新顧高祖皇帝墓所開采出的陪葬品以及相關曆史資料,重著史書《新顧禪香隨》,開篇的序言,林老隻寫了一句話“佛的情,天下人不懂,可是,他知道,那個人懂。”
康元十八年,七月的安京,宦官當道的歲月。
“咚!咚!咚!”沉悶肅重的通天鼓聲響徹整個安京皇都。
這是自高祖建國以來第二次響起通天鼓的鼓聲。第一次,是高祖要立平民之女為後,鳴通天鼓,以將此意上達天聽。這一次,鼓聲作響,又是為了什麼?
大太監陸清風高聲宣讀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後費氏,殺害皇嗣,誣陷妃嬪,其德有失,其性甚淺,如此惡婦,實難堪當國母之大任,自今日起貶為庶人,永世不得出掖庭。”
“皇上!”嘶心的吼叫,在這深穆的太極殿上久不散去,一身華貴打扮的費氏,雙目哀徹地看向那個坐在高位上的中年男子,男子麵無表情,唯一的表情也隻有玩膩之後的淡漠。嬌小的身子的頹然倒下,此刻的她還有什麼?此刻落魄的她,誰會相信,她是曾經盛極一時的靈帝寵後呢?
偌大的宮殿,空蕩得隻有她一個人。
“陛下!不可廢後啊!”從殿外傳來老臣們蒼老的苦苦哀求的聲音。
聽到殿外的聲音元靈帝與陸清風相視一笑。
元靈站起身,隻見,殿外的九龍白玉天階上,黑壓壓的,跪滿了他的臣子。
“陛下!如今南蠻北狄東夷西戎四方尚不安定,尤其是西戎夷原,如今衛疆大將軍正在夷原奮戰,此刻廢後,恐寒了大將軍的心呐!也恐,慌了天下民心呐!臣等,懇請,陛下三思!”
“懇請,陛下三思!”群臣附和。
“清風,這聲音蒼若無力嘶啞難聽,似乎是太常蔡獨那老家夥的聲音,我說的對不對?”元靈嫌惡地看向身邊的內務總管,麵白無須的大太監,陸清風。
隻見,陸清風端起茶盞,遞予元靈,尖細著嗓子道“陛下真是好記性,方才說話之人,正是那蔡太常。”
“那朕,是要聽他的嗎?”元靈淺飲一口茶,看向他。
殿外的朝臣聞言不僅深深地吸了口氣,國家大事,皇帝居然要去詢問一個內官的意見?如此笑話,雖然看了幾十年了,也忍了幾十年了,隻是,如今之事,形同自毀長城。
“懇求,陛下三思!”殿外的聲音越來越大聲。
躺在殿上的皇後費氏緩緩從地上伏起身子,向高位爬去,苦求道“陛下,臣妾,不敢奢求陛下顧念我們之間的夫妻情分,還望陛下以國家大事為重,切勿廢後”
元靈看向那個匍匐在金階上的女人,計上心來,笑道“皇後之位,天下渴求的女子千千萬萬,隻要卿等願花千金購下,朕自當不會廢後。”
“什麼?”費氏一臉的不相信,這話竟是出自一國之君。
元靈笑道:“國庫虧空,皇後之位價格不菲,萬望皇後以國家大事為重,花錢購下這個位置。”
驚訝,除了驚訝費氏沒有其他的表情,她知他做事荒唐,任用宦官,寵愛男寵,不管朝事,可是,她竟不知,他已荒唐至此?
“怎麼?沒錢嗎?”元靈劍眉微挑,不滿道。
費氏從地上,緩緩地站了起來,看向元靈,厲聲道“堂堂皇帝,我是否被誣陷此先不說,可是,你竟然將後位以金錢相衡?荒唐!”費氏走下金階,向殿外走去,忽而轉身,雙目如炬,看向元靈罵道“顧奇雲(元靈的名諱),想你在位三十餘載,政事之上,你無所作為,後宮之中,你子嗣凋零,你是拿何麵目去麵對你的列祖列宗,你的臣子,你的黎明百姓,還有那些愛著你的妃子的?你妄為天子,妄為人皇,妄為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