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必須要搶得這個先機。
黃玉郎一記提醒,方錦年立即著手準備。
釀酒的原料是糧食,官家用的多是糯米,若是開放,也必定會從糯米酒開始。
她應當尋找合適的貨源,一勞永逸。
方家管事諸多,但同她親近的趙伯管的是封城龍井,也就是茶葉的生意。應叔叔管的是器皿和染坊的生意。曲伯看的是米行和酒樓的經營。讓任何一人去做,都會引人矚目。
此事牽連盛廣,關係方家後續的命運,她必須做得隱秘,還需要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應叔叔的人員竟是梁管事。
當日梁管事是鬧得最凶要分方家生意的人,她心中不可能沒有間隙,自然遲疑。
應叔叔卻道,梁管事是可以信賴的人。
方家沒有少東家,梁管事的顧忌其實不無道理,梁管事是方老爺子一手提拔起來的得利管事。原料的事情交由他,可以放心。
況且,外界都以為方錦年同他不和,哪裏會料得方家會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去做?梁管事去做,一定風聲做小。
再者,方家經曆了動蕩,對他委以重任,梁管事一定安心留在方家。
疑人要用,關鍵是要如何用。
用成自己人。
應叔叔一字一句,方錦年茅塞頓開。
所以自去年十月起,梁管事便暗中開始進行榷酒準備。
出了三月的事,少東家還肯重用他,他肝腦塗地。而少東家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心胸氣度,他認定能成大事。
幾月來,梁管事行事頗有成效,方錦年欣慰不已。
薑還是老的辣,對應叔叔的信任不知不覺中又多了幾分。
……
等到正月裏,朝廷中終於有榷酒消息傳出。
各家聞訊,紛紛動容。
等旁人開始著手準備之時,方家其實已然占了先機,卻還不動聲色。
方錦年本是成竹在胸,偏偏這個節骨眼兒上,來了百裏鴻!
方錦年是該惱死。
她真是悔不當初!
不作死就不會死,她去惹百裏鴻做什麼。
……
四月裏,她借著去紹南看春茶,實則離京暫避百裏鴻。
黃玉郎曾說,聖上會委派心腹的官員監管榷酒之事。百裏鴻是天子門生,戶部監商,此時調任戶部侍郎,其中意義不言而喻。
她唯有離京,讓應叔叔應對。
誠然,紹南再往西邊三五日教程便是徽州。
梁管事就在徽州。
三月裏梁管事來信,徽州各項事宜都已談妥,隻等她四月中旬來徽州落定。她來紹南詐錢譽是幌子,醉翁之意在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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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錦年收起思緒。
一側的高管事,還在為雲騰鏢局和武郡龍井一事訝異,尚未回過神來。
方錦年瞥目望向窗外,卻見一襲白衣自苑外踱步而來。那人離得太遠,看不清楚模樣,隻是這襲白衣,她總覺在何處見過,眼熟得很。
恰好四月,暖風微醺,苑中的桃花將好開了兩株。
落蕊馨香裏,來人衣襟連訣。
方錦年忽然想起昨夜,桃花樹下的那襲身影。